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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远程开方,但可远程咨询

 

钱塘散人

 

    找我看诊过的患者都知道,我看病很慢,望闻问切收集信息至少要半个小时(不包括晚上回家后分析诊断写药方),有时候遇到初诊患者病史长自述内容很多,还有的带来一大堆西医检查化验单,这种情况下记录患者自述、摘录西医检查结果就要半个多小时!有时仅自述部分就记录了七八百字甚至有一千多字!好比一篇短文。

    即使自述如此详细,还加上很多西医化验单,这些只能作为参考和印证,仍然不能凭这两项做出完整准确的诊断,因此无法凭此写出精准对症的药方,至少我这个中医是这样认为的。为什么呢?因为治病一定要从整体上、根本上进行调理并注重扶正,从不用成方经验方,而是辨证论治对症下药临时组方,这样做必须依据脉象!

    只有依据脉象,才能对气血阴阳、五脏六腑、表里上下、虚实寒热等疾病性质有全面的了解,能兼顾到整体的平衡,更重要的是对上述每一方面的疾病程度(比如肺气虚到底虚到什么程度)有准确的把握,这样才能开出真正量体裁衣、个性特制的药方,想要疗效好必须用汤药!如果用成方经验方,当然凭自述不把脉也能开方。

    凭自述不把脉开成方经验方的,虽然是死中医,不是活中医,好歹还算是中医。现在医院里的很多中医,不但不需要把脉,甚至患者的自述都不需要,如果患者主动自述的内容多一些,医生可能还会不耐烦,因为本来他几分钟可以看一个病人,如果你一个病人自述就花去他半小时,这要让他少看多少病人、少赚多少挂号费啊!

    那么,既不把脉、也不问诊凭什么开药方呢?凭你带来的西医化验单啊!或者他现场给你开一些化验单让你先去做检查啊!这样还能再赚一笔检查费,这样等于把诊断的工作基本交给各种机器、仪表,效率又高赚钱又多又省事,而且是标准化流程,显得既科学又高大上!大家可能猜到了我说的是什么中医?是的,西化的中医。

    我从自学中医开始,学的就是纯中医的思想、方法和手段,所以经常什么病都看,因为从理论上来说,真正的纯中医必须是全科,中医理论认为人体本来就是一个活生生的整体嘛!并不像西医那样可以把人体拆分为具体的死板的零件,而且中医注重整体动态的功能,不像西医那样盯着各种细枝末节的组织器官的物质性变化。

    那么,像我这样用纯中医手段进行诊断、并特别倚重脉象的中医,有没有什么缺点、短处呢?当然有!既然我要借重脉象做诊断,那要是没有脉的患者怎么办?岂不是束手无策了?是的,像我这样的中医,临床中最怕遇到“无脉”的患者,也就是正常的脉位(手腕)把不到脉,那就只能老老实实参考自述、舌象、检查单了。

    比如说伏脉, 按记载有的按至骨头才能探测到一点,实际临床中基本上是按至骨头也探测不到!虽然知道这种情况是由于气血极其虚沉而致脉伏不出,但是程度上就不好把握了!同样是伏脉,虚到什么程度?该用多大的药量?只能结合其它方面的表现来判断了。单伏脉还好一点,右伏气虚沉,左伏血枯竭,双伏脉怎么判断呢?

    比如说斜飞脉、反关脉,斜走或完全走在手腕背面,这个位置脉位浅,只能探测到脉搏的强弱(虚实)、快慢(迟数),但是无法探测到脉的浮沉,而在正常的脉位(手腕腹面),由于动脉位置深,在身体出现不同疾病的时候,脉搏的位置深浅是完全不同的,深浅没有显示,那么病位的表里无法确定,只能结合其它方面判断。

    还有缺失脉, 也就是其中有几部无脉的,比如说不久前遇到的一个女士四部无脉!!!!有脉的两部也是大虚!!!几部有脉,几部无脉,这种情况比较好判断,既然部分有,说明脉位是正常的,没有的部分是因为该部对应的脏气非常虚沉,以至于脉搏无法到达,那么根据中医脉诊理论中的对应,哪部脉缺失即哪个脏腑虚极。

    还有脉位外伤畸形, 也就是正好把脉的这个手腕位置受到外伤造成畸形,无法探测到脉搏,这也是一种无奈!有的是工伤之类意外造成的,有的是被西医人为造成的,比如手掌或前臂截肢,还有更无奈的一种情况:西医给肾衰病人做透析之前,会有一个奇葩的、雷人的操作:先要把手腕部位的动脉和静脉搭个桥,把两者连通!

    我的天!这个神操作简直让中医吐血!因为这样一来寸口脉的自然状况就完全被破坏掉了,这个脉就没法探测了!因为动脉位置深、压力大,动脉破损后血是喷出来的,有的甚至能喷出几米远!静脉位置浅,压力小,静脉破损后血是流出来的。中医在手腕处诊脉,获得的其实是此处动脉和静脉两者搏动混同的、中和后的结果。

    我在临床中遇到过这种情况,那也是我第一次知道西医有这样奇葩的操作!患者是浙师大的 Y 某,住在中心医院,透析已经好多年了,其侄儿带我到中心医院给他把脉,把到左手脉时,把我吓了一跳!左手脉搏好像拉满后刚松手的弓弦!这是动脉特征!其振动的频率和强劲程度完全不是任何一种脉象可比,根本无法作为依据。

    按理说手腕部探测不到脉搏,还可以诊太阳穴动脉(头角脉)、颈动脉(人迎脉)、腹股沟大动脉(鼠蹊脉)、足背动脉(趺阳脉)。但是,这些脉在中医文献中虽有提到,古人并没有完整、详细、深入、系统的理论描述,所以无法常用,除非危重的患者,双手腕(寸口脉)已经完全无脉,那么可以探测上述其它脉作为参考。

    这些年经常会遇到这样的患者,由于在外地(外省甚至外国)路途遥远不能过来当面把脉,希望我能远程开方,患者还特意申明愿意照付诊费,比如福建这边就有好几个患者提出这种要求。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如果是初诊患者,我只能一概拒绝!如果是最近刚看诊过的患者,我会翻看病案后再定,但是绝大部分也都是拒绝。

    现在知道我为什么拒绝了吧?不是不愿帮忙,而是这个忙不好帮!虽然现在通讯方便,患者除了可以自述症状,也可以拍个舌象照片发过来,还可以把西医的各种检查化验报告发过来,看过此文前面的解释就知道,没有脉象作为依据,诊断不准确,开药方效果不理想,影响我的名声,耽误你的病情,不是那区区几百元钱的事!

    但是也有些情况下我会斟酌后破例答应,比如温岭有个患者,经过当面初诊后,治好了她十几年的皮肤顽疾, 其它方面也都好起来了,后来有一次出现了一点新情况,她人在深圳不方便过来面诊,我根据病案远程给她开了药方,没想到她过后发来五千元钱!应该是咨询费加感谢, 而且此后有几次远程咨询,每次都发来五百元。

    还有最近给温岭一家四口初诊,这一家四个身体确实都不好, 当时这家男主女主都很虔诚很客气,说他们一家的健康就拜托在我身上了。他们吃完了初诊开的药观察几天后,今天女主反馈了三个人的情况(儿子情况没有反馈)并询问下一步方案,我让他们先按原药方再抓一次,这属于常规咨询,没想到她发来了 888 元咨询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