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可“破格救心汤”变通改进运用再救母亲
周 文 建
一、病 因
一个人的学术思想，尤其是（中）医学方面的思想和经验，虽然对于作者本人当时也许没有什么经济利益，但是对于后人却是宝贵难得的大福音！
几年前因某个机缘（忘了什么机缘）得以阅读《李可老中医危急重症疑难病经验专辑》，受益良多！其中“破格救心汤”对附子的大胆运用，最近竟成了我再次挽救母亲生命良法利器！而且，这种用法估计国内没有几个人有胆识敢用了，此时前人的经验就成了特别重要的凭据，破格救心汤抢救或治疗心衰的效用确切无疑，决非西医方法所能达到。
母亲那一辈人成长在毛泽东时代，当时农村是集体经济，以生产队为社会基本生产组织，以记工分的方式分配劳动报酬，大部分人出工都是“磨洋工”混工分。母亲干活不但不会偷懒，反而经常是有十分的力气干十二分的活，甚至经常是过度用力超过壮年男劳力，这是性格使然。而且，由于父亲体力不佳，母亲为了多挣工分，经常干额外的活。另一方面，当时家里我们兄弟姐妹四个小孩，为了补贴家用，母亲与村里几个农妇经常在农闲时节做点小生意，说是小生意，但是其劳动强度和体力消耗远远超过生产劳动！对我们现在的人来说有点不可思议！这生意具体怎么做呢？
我们这里是红糖产地，她们收购生产队分配给农户的红糖，肩挑步行到金华城里去卖。一般在凌晨甚至后半夜就起床，每个人挑七八十斤，天亮的时候到达金华，放在通济桥北头桥洞下路边卖，要在早上卖完，否则容易遭到“城管（当时不知叫什么部门）”驱赶甚至没收，因为这是“投机倒把”、“资本主义尾巴”，还要提放城里的流氓敲诈勒索。卖掉红糖然后再买五六十斤化肥，肩挑步行回到村里卖给生产队，这些化肥也是别的地方的小贩挑到金华来卖的，一般是尿素，当时农村叫“肥田粉”。
从我们村到金华城里少说也有七八十里地，肩挑七八十斤担子在凌晨步行七八十里路，而且当时还没有直通的公路，走的是高低不平的乡镇小路。不要说肩挑担子步行来回，现在叫我们空手步行单程去金华，有几个人能做到？经常看到新闻报道，现在有些中学生军训时在操场上站一个小时就晕倒了！
青年时期经常性长期性的这种超负荷体力劳动，会导致什么结果呢？心脏功能提前衰退！这好比一辆汽车，经常性地超载运行，其发动机过度损耗，寿命肯定不长。心脏好比人体的发动机，给人提供动力，当人体超负荷劳动时，心跳加快血流加速，以提供足够的能量和氧气，这是常识。所以，一般来说运动员实际寿命都短于其自然寿命，因为长期超负荷的运动和锻炼会使心脏提早衰老死亡，竞技体育只是给观众提供娱乐，对身体健康不但无益反而有害，而且，西方“生命在于运动”的观念是完全错误的！
东方学大师季羡林活到九十多岁仙逝，他有一个习惯或者说养生经验：坚决不做无谓的运动，甚至连散步也懒得去。他的理由是：自然界中那些运动剧烈的动物都是短命的，那些运动缓慢甚至微弱的却是长寿的。
当然，我认为完全不运动也不好，比如现在那些营养过度摄入但是消耗和代谢太少的人，因肥胖而导致高血压高血脂高血糖，身体当然好不了，甚至好几次听说这样的事：一个肥胖的人坐着或站着聊天，忽然一头栽倒在地上就死去了，因为大脑都被脂肪堵住缺氧了。这种纯粹是自己吃出来的毛病。最佳的方式是劳逸结合、张弛有度、适当运动。
母亲的心脏问题，还有另外一个甚至可以说是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她的人生中经常性地遭遇激动、紧张、愤懑的事情，导致心脏经常超速运行，就像发动机，匀速运行是最好的，如果经常突然加大油门，最容易损耗机器部件。这事说来话长，就不提它了。
二、发展和治疗过程
母亲的心功能衰退，大约是在三年前开始出现苗头，那时她感觉胸闷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所以那天她特意到金华弟弟家里，想让弟弟带她去检查一下。当时正好我也在弟弟家里，听到她和弟弟谈起此事，我就现场给她诊脉，诊得脉象结代，而且结脉和代脉皆有出现，代脉为主，这是脏器（常见心脏）衰竭的典型脉象，一般是危重症的表现。好在那时她的衰竭程度不是很严重（脉搏大约六七动一止）。
我对她说：你不用去检查，检查也没用，我给你开药吃就行了。于是我给她开了七副药，是一个以治心脏为主兼顾整体的药方，不过其中主药附子只用了常规剂量15克。这七副药就把她的（胸闷）问题解决了，而且此后三年没有再复发。
三年后的去年阴历十月，心衰问题再次出现，我又给她开了五副药，主药附子还是只用15克，当时也把问题解决了。
三个月后的今年正月，心衰问题再次出现！我又给她开了五副药，主药附子还是只用15克，当时也把问题解决了。
今年农历二、三月份期间，由于做手工活赶货连续开夜工半个月，心衰问题更严重地爆发！从三年到三个月到一个多月，说明发作的时间或者说药物维持作用的时间间隔越来越短了。幸运的是正好我忙完了一笔蚕种小生意回到家里，赶紧给她调理！
先是抓了三副药，按以往经验主药附子还是只用15克，吃了两副没有起色，赶紧另抓三副，主药附子增加到30克，吃了两副还是没有起色，赶紧再另抓三副，把主药附子增加到50克，吃了两副还是没有起色！
看来这次的严重程度不是前几次所能比了，于是把主药附子增加到100克抓了一副，当天下午分两次吃了半副，脉象才开始有起色。她自己怕太重了，所以把剩下半副放到第二天吃，而且分为早上吃一半晚上吃一半。
吃完了这副药正好又赶上地里收油菜，我一个人来不及，没办法只好又让她和我一起去了，到傍晚的时候乌云密布眼看着要下雨，她又赶时间加快干活，结果又累着了。
因为我那点蚕种生意运输过程中耽搁出了问题需要补寄，估计又要出去一个多星期。于是过了一天我又抓了一副，把主药附子增加到120克，而且让她在一个下午分四次吃完。吃完了这一副，看她脉象基本恢复了，才放心地出去办事。
等到一个多星期后处理完生意上的事回来，我看她又不行了。
原来，我出去的这个星期，她自己又到油菜地里去干活了，把那些油菜杆都拔掉从地里抱出来。
我的天！恢复的这点力气只够她维持身体，根本不能再干活。
我赶紧又去抓药，把主药附子增加到150克！
第二天，我看脉象开始恢复，但是右手脉六七动一止，左手脉三动一止，我想让她完全恢复，于是又去抓了一副，而且把主药附子增加到200克！
这次我可能有点急于求成了，结果差点出事。她下午开始吃药，过三个小时吃一次，前两次吃完感觉都挺好的，第三次吃完后感觉手脚有点发麻，她也不以为意（她没有意识到是附子中毒反应）。吃完第四次后过一个小时，感到全身发麻，胸闷，头晕，她才叫我下楼去看看。
很早之前我已经查阅过附子中毒的解救方法记在电脑中。我赶紧上楼打开电脑查阅，然后马上到傅村，到超市买了一斤绿豆，又到药房买了一两生甘草。回到家用高压锅炖了二十分钟，不料打开看时水正好熬干了，赶紧直接加入凉开水搅拌后倒出一大碗给她喝。
喝完后才慢慢缓解，原来全身麻胀，减弱为只有四肢麻木（不胀），胸闷消失，转为胃部不舒服。
又在剩下的渣中加入凉开水搅拌后倒出一大碗，让她接着喝，分几次喝完，一个小时候，中毒症状才完全消失。
第二天给她复诊，脉象已经没有停顿，但是整体小弱。
第三天（今天）给她复诊，脉象没有停顿，并且开始恢复力度和大小。
那年（九五年）我初学中医时，气功针灸中药并用治好她的胃病，如今十八年过去了，胃口一直正常甚至饭量比我还好，主要是因为那时她才五十五岁尚未高龄，而且胃是植物神经控制的平滑肌组成，自我修复能力很强，一般治好后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这次就很难说了，一是她本已是七十多岁高龄，二是心脏衰竭远比胃病难治，因为心肌的自我修复能力远远没有平滑肌那么强，而且心脏受中枢神经（外部情绪之类因素）的影响更大。如果心脏自身功能无法恢复（好比发动机磨损过度），需全凭药物作用维持，那样恐怕最终也是回天无力。
李可治好的心衰患者中，也有继续活了二三十年者，但是患者得病的时候一般还在中年，由于外部因素导致心衰，心脏器官本身还没有严重损耗，功能也没有到自然寿命终期。
三、药方变通和改动
我这次为母亲救治心衰，虽然是采用李可的“破格救心汤”主要原则和思想，但是并没有生搬硬套他的原方，而是根据实际情况作了修改调整：
1、其药方中用于救心衰（补气补肾补命门）的五大主药 “附子、干姜、炙甘草、人参、山萸肉”用法和用量不变。
2、其药方中的“麝香”药店里没有卖，我就去之不用，因为其主要作用是开窍醒神走窜作用。母亲的情况是心衰（即心跳越来越弱越来越慢甚至有可能停止），并无神昏现象。
3、其原方中的“龙（骨）牡（蛎）”，主要作用是重镇安神、平肝潜阳。李老此方中用这两种药的原意和目的是：他认为心衰的情况下，一般都会肾阳极虚（中医认为心阳的根本在肾阳）导致“雷龙之火上奔”，即虚阳上浮，所以要重镇潜阳。但是，这两味药性质咸寒，我认为对于心阳虚衰者有不良影响（副作用或负作用）。如果确实有虚阳上浮的情况，也可以考虑应用，但是母亲的情况只是心衰（其它方面都挺好），并无虚阳上浮的情况，所以去掉这两味药。
4、我增加了柏子仁和酸枣仁两味药。这两味药的作用是养心安神，其中柏子仁偏向于补心气，酸枣仁偏向于滋心阴，而且两者性质平和。用这两味药的目的是：大量使用附子、干姜辛热药物回阳救逆，容易导致耗气伤阴，所以需要给心脏补充物质和营养。另外最后一次根据她的情况适当地增加了当归、熟地，也是因为补阳气的同时需要适当补血（提供物质材料）。
5、我增加了桂枝。用桂枝的目的是：桂枝走心肺上焦和体表，助心阳益气化，温经通脉，而且，心衰患者由于气血不能到达心肺上焦，一般会导致心肺体表邪气停留，所以需要适当地解表祛邪。
6、我增加了乌药。因为“破格救心汤”中有人参一支、炙甘草60克用于补中气（甘草同时还能解附子毒），容易导致中气滞闷，所以需要适当地疏通气机。另外，这药方中还有大量的山萸肉（90克）补肾阳固脱，也容易导致肾气滞闷，所以需要适当疏通肾气。这也是为什么选用乌药而不用其它理气药物，因为理气药物中只有乌药能入肾且能同时入其它主要脏腑。
附：我修改调整后的药方如下
制附子：150 克，（另包先煎）
干 姜：60 克，炙甘草：60 克，
山萸肉：90 克，沙苑子：30 克，
柏子仁：30 克，酸枣仁：30 克，
熟 地：30 克，当 归：30 克，
乌 药：15 克，桂 枝：15 克。
红 参：1 支，约25克（另煎浓汁兑入熬好的汤药）。
上述药方抓一剂，加水两升熬得汤药一升，分四次服用，视情况每隔两三个小时吃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