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 承 绝 学 需 当 时
钱塘散人
我可能真的是太过于自由散漫了,天天浪费很多时间在网上看新闻,又经常要花很多时间临床治病,拟定《中医全科论》的目录已有一年多,断断续续写了两章又扔在那里睡觉了,最近的几件事情终于触动了我续写中医学术著作的紧迫感。
前不久去政府某部门办证,在表格上签名时习惯性地按平时的写字姿势趴下去,结果却发现看不清了,需要抬起身子来才能看清——原来眼睛开始老花了,这可能和我长期超时看电脑有关。记得早些年有时一天看十几个小时也没事,后来一天只能看七八个小时,现在一天看四五个小时眼睛就累得不行了!而我看一个病人就得对着电脑记录和琢磨一个多小时,一天四个病人就把我的用眼能力全部占用了!问题是我还要在电脑上看新闻、看书、写文章、写书稿呢!所以最好是一天只看两个病人。
更强烈的紧迫感还是来中医的传承问题!老师想找个好学生也不容易啊!需要种种机缘。当年傅青主为了找个好弟子传授自己的医术,打听到他曾经很看好的一个苗子在京城,特意到京城茫茫人海中去寻找,那时可没有手机、高铁这样的通讯和交通工具呀!当他真的在京城的大街上遇到那个青年时,惊喜得几乎老泪纵横呢!
当年我为了救治母亲而自学中医,后来想着要救治更多病痛中的众生,再后来发现即使自己水平再高,仅凭个人之力是无法完成这个愿望的,所以发愿要“为往圣继绝学”,让更多的中医成为真正的高手。
我的中医虽然自学而无师承、无门派,但是喜欢博览群书、博采众长、兼收并蓄,经过十八年的临床实践,积累了男女老少各种类型近六百多个病案后,已经形成一套简洁高效而且可称全科的纯中医理论、方法和经验,也算是“身怀绝学”可以自成一家了。所以这些年一直在考虑传承的问题,如果有好的苗子和机缘,我愿意悉心指点并倾囊相授。
前日同学来电话,说有个朋友北京中医药大学研究生刚毕业,想向我学习中医,她本科读药学、研究生学中西医结合。我知道,现在中医药大学的教育很成问题,一般研究生毕业了还不会看病,记得那年在去山东的火车上,遇到一个南京中医药大学毕业的研究生也是如此。但是,既然已经研究生毕业,基础知识和年龄都很合适,关键是看其悟性、善根和机缘了。至于我的理论和临床水平,指点研究生早已不成问题,在很多方面甚至可以给中医药大学的教授们讲课了,估计很多博导教授主任中医师们还钻在经验方里出不来呢!
这些年常有患者说要请我去给他们的企业讲课,当然是讲养生之类“不生病的智慧”,也有人想请我去国学堂给孩子们讲课,当然是讲传统文化。有趣的是:他们一般是请我治病的时候提出这样的要求,但是,结果往往是求治病很积极,请讲课则多属“幌子”,病治好了讲课的事就忘诸脑后了,因为,治病能解决眼前的痛苦,讲课却没有可见的效益。他们不知道:医乃小术,并非大道,用医药来治疗身体的疾病,那是肉体已经生病时不得已而为之的事后补救措施,体悟宇宙大道让生命融入没有生死的永恒,肉身亦无疾而终适时化灭,这才是一劳永逸的无上妙果。
最近有一个金华的老板找我求治,她原来身体很差,吃了我开的一次药方(七副药)后效果很好,因此其言语态度非常恭敬,说她算是真正见证了中医的神奇,并因此想请我给她的企业员工们讲课,还说她女儿在美国读书,现在放假在杭州,等她回金华后也想带来让我看看(病)。
现在有钱人家的孩子在欧美读书的很多,如果能让这些孩子见证传统文化的博大精深、中医的神奇效果,通过他们的传播,日后给欧美朋友们治病,用中华智慧帮助他们消却心魔、用中医帮他们恢复身心健康、甚至让他们归化我佛也是可以预期的。
比如前不久受某同学之托收治了一个病人,此人是很多年的肺病,已经求治过十几个中医都无果,但她吃了我开的第一次药方(七副药)后,病就好了一大半!因此,她把七大姑八大姨都拉来叫我治。她有个儿子在美国读(理疗专业)研究生,正好放暑假回来,也拉来叫我治。这个小伙子身高近两米,体重两百五十多斤!皮肤黑得象非洲人,站在我面前象个黑金刚,但是身体有很多很多毛病,包括他的皮肤西医说是什么“黑棘皮病”。吃了我开的一次药方(七副药后),好了七八个症状!此后经过两次复诊,剩下的几个症状也好了。到他第四次过来复诊的时候,我告诉他机制已经恢复正常,暂时不需要再吃药了,等着机体进一步好转恢复就行了。
中医这种神奇的疗效,让这个小伙子感到很惊奇,他说回美国后一定要把这次求医过程写成英文在同学中分享。小伙子老家就是付村的,而且也是毕业于金华一中,和我算是同乡又是校友,但是他这个年龄的青年已经难得见识到真正的纯中医了,遇到中医高手的机会就更少了。(附病案:550、美国-陈某-表虚里实)。
其实,从国籍上来说,我已经治过四五个“外国人”了,有在美国的、俄罗斯的、新西兰的、新加坡的,但是这些都是生活在国外的华人,真正的老外我还没治过,不知道中医这套东西是否同样能适用于他们?因为中医理论主要发源于中国中原地区,而人种不同、地理环境和生活习性不同,可能其生理和病理特点也不同。
但是,生命来自于同一个天地宇宙,而且生活在同一个地球上,其基本生理和病理机制应该是相同的,而指导中医的哲学思想,正是中国古人从观天察地中总结出来的、符合宇宙基本规律的阴阳五行,肯定也能运用于不同的人种,只不过需要注意其不同的生活习性对生理和病理的影响。
前不久杭州某大药堂“国医国药馆”馆长来求治,在请我治疗之前,他曾经求治于浙江中医药大学某专家,对方给他开了三十味药的“祖传秘方”,每副药很大的一包!并告诉他这药一般需要坚持吃两年,最少也要吃半年。
馆长主要是多年的乙肝问题,现在影响到胃口和心脏不好。我第一次给他开了七副汤药,每副药14味265克;第二次给他开了五副药,每副药12味230克,这只是最常规的用药量(附病案:546、蔡某某--中焦寒积、肝气不畅 )。
当他第三次来复诊的时候,感慨万千地对我说:(浙江中医药大学)那个专家的药吃着的时候还好,停了药立马就不行,但是,你开的药才吃了两次,总共才十三副药,药量也不大,现在胃口和心脏问题都好了,停药这么长时间了也没有再反弹,而且一天比一天好。
我说:人家是西化的中医,我是纯中医,因为你体质挺好,毛病也不重,所以一般的药量就可以了,而且你吃药后恢复很快,病情一次比一次减轻,所以药量当然也一次比一次减少啦!但是,不知你注意到没有?我开的药方虽然药量不大,药的味数也不多,但是因为你的疾病机制很复杂,所以第一次药方14味药用了十个原则!第二次药方12味药用了九个原则。这第三次药方可以进一步减轻:只需8味药210克,而且只用四个原则就够了。
他和我谈到他就职的这个大药堂目前的经营困境:这个大药堂规模挺大,老板投资几千万,如果生意兴不起来,每天要亏损五万元!最多一年半载就撑不下去了。
我不知道他为何向我诉苦?只能叹息并表示同情。
他接着说,他们想把原来的男科、妇科都撤掉不搞了,增设一个肠胃专科。
我还是不知道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可能是我的情商真的太低了。
他接着问我能不能把我的“中机升降丸”交个他去开发试用?
这时我才明白过来:好一个精明的商人!原来他是想要这个。
那次我带他去浙工大和同学见面聊天时,偶然提到过这个“中机升降丸”,他竟然记在心里而且付出行动了,看来这人很有心机和专业头脑呀!他的那个胃肠专科,说不定就是冲着我这个药方开设的,因为这个药方就是专门调理脾胃问题的。在设置科室的时候当然只能说“胃肠专科”而不能说“脾胃专科”,因为前者是通俗说法,后者是专业术语。
这个药方本来是我提供给同学去开发的,因为同学是浙工大药学院教授,专业方向就是药物有效成分的提取和新药研发,多年前她就问我有没有什么好的中药方可以给她开发?
我认为中医的长处和优势在于辨证论治对症下药,因此汤药才是最好的治病方式,对中成药不太认可,所以一直没有给她提供药方。
后来她多次提出这个要求,我说一般的中药并不适合用程序化标准化的方式生产,如果真要生产中成药,可能治疗脾胃疾病的药方通用性稍好,比较适合于标准化的药物研发,为此我费了一番心思专门写了这个“中机升降丸”让她去开发,但是她一直没有真正把它开发起来。可能是药物的研发和报批周期较长,或者她虽然有科研平台但是没有临床运用场馆。
这次馆长说想用传统工艺把这个药方做成药丸先试用起来,因为他正好有这个临床运用平台。他还补充说,如果这个药方能够在他们的肠胃科很好地用起来,那么他在这个大药堂的地位就巩固了。
我批评教育他:你这个动机和发心不好呀!我学中医是要“为往圣继绝学”,是为了帮广大百姓解除病痛,让他们得到低成本高水平的医疗服务,如果为了巩固你个人在这个大药堂的地位,即使你给我一百万一千万元,我也不会把药方给你的。他赶紧解释表白了一番。
我觉得让他先试用也是可以的,一则先积累临床数据,二则用传统工艺和现代工艺的效果有个对比。但是,这个药方本来是给同学开发的,现在要交给他人去使用,至少需要先征得同学的同意。于是我当场给同学打电话说明了这事,她也认为可以先试用,但是她建议我向对方提出股份之类的要求。我说,我不关心那些事,只要不拿去害人就行了。
其实,我本来是不应该给他的,因为我是自学的、无证行医的,对疗效承担着无可旁贷的责任,而我自己并不认可中成药的疗效。但是,出于一种弘扬中医的紧迫感,也是对自己中医水平的自信,我还是把药方交给他了。
昨晚接到他的电话,问我有个浅表性胃炎的病人能不能用这个方?我说可以。他说已经做成药丸子,打算叫病人每天吃一颗。我问他一副药做成多少颗?他说有七十五颗。我说你以为那是仙丹呀!吃一颗就够? 一副药做成七十五颗,那得一天吃两次,一次吃三四十颗!也就是差不多每天一副药的用量。
我又问他每颗有多大?绿豆、黄豆、还是桂圆那么大?他说有桂圆那么大。我问他怎么有这么多颗?他说把一副药材打成粉末,然后用蜂蜜搓成丸子。
我的天!叫人一顿吃三四十颗桂圆那么大的中药丸,那比吃汤药还费劲难吃呀!作为国医国药馆馆长,怎么连传统中药丸的做法都不懂呢?我告诉他可以把其中体积大的那些药材熬成浓汤,把体积小的部分打成粉末,然后搓成丸子!
我记得六味地黄丸单颗药丸只有绿豆那么大小,麝香保心丸甚至只有油菜籽那么大小!这就是现代提取工艺相对于传统工艺的优点,前者浓缩程度高。
我现在担心的是:为了赚钱盈利巩固他在这个大药堂的地位,他会不会把我的药方拿去做成药丸以虚高的价格卖给患者?我有点后悔了,下次遇到他需要问一下这个问题。
这个馆长有资源有人脉有应用平台也有商业头脑,而且把我当做神医一样来恭敬对待,但是太功利了!
在中医方面,我一直是独自琢磨,从来没有参与同行学术交流活动,对于自己理论和临床水平的自信,经常来自于这样的对比:某某患者经过某某国家级大专家治疗了几个月甚至几年不见好,后来由于某种机缘找到我治疗,结果几次药方就给治好了。对我来说这种事情几乎成了一种家常便饭。
我曾经想有机会去找李可请教一番,可惜他前年仙逝了;还有一次与新浪网杭州频道某经理喝茶,他说有机会想带我去见见南怀瑾,我虽然不会主动提出,但是心里也留意着这事,没想到心愿未了,南师也于前年驾鹤西去了。浙江省唯一的某个国医大师前年也寿终正寝了,还有在美国牛气冲天的某个华人中医自己也挂了 ……
我好多次与身边的人开玩笑说:传统文化和中医方面难得的几个真大师都仙逝了,再过五年十年,说不定我就是硕果仅存的真大师了!
今天下午接到馆长电话,说安吉国学堂那边搞了一个暑期国学夏令营,有五十个孩子参加,梁老师请我去给孩子们讲课,内容为中医简史、伤寒浅析,以及风寒、食积、发烧等常见病的辩证施治,讲课时间初定五天。
我想这是给侄儿接触国学的一个机会,所以特意打电话给他,想问问他有没有兴趣和我同去参加?没想到我刚说出“杭州那边有个国学夏令营想请大伯去讲课”,他已经猜到了我的心思和目的,立刻打断我的话很干脆地说:你不要叫我去听国学课,我对国学不感兴趣!
末了还用英语补充了一句:I don’t like 国学!
我只好无奈地说:那好吧!
他扔下“bye-bye”两个字利索地挂断了电话。
侄儿的围棋下得挺好,独轮车玩得挺好,说明大脑的逻辑思维和小脑的运动平衡能力都不错,而且情商也比较高,身体也不错,但是比较功利、小气,胆量也不够,而且非常排斥传统文化,只对科学技术感兴趣!
我知道他的兴趣和天赋可能在科学技术和做生意方面,想想我自己读中学的时候,对科学技术的痴迷程度可能比他还深,各种小发明手稿几乎装满了一抽屉!而且在1984我还在读高一的时候就把其中一个小发明寄给了国家专利局,那时候国家专利局刚刚成立呢!
我也并不是希望他将来从事传统文化专业,因为这个社会需要各种人才,而人才的培养需要顺着其天赋和兴趣来引导,才能做到人尽其才。
我只是希望他在做一个技术人才或生意人的同时,应该有健康的身心、健全的人格、正确的观念,因为,技术毕竟是低级简单的事情,只是为了日常生活中的一些便利,身心健康、人格健全、观念正确是更重要的,否则,一个技术人才完全有可能危害社会而不是造福人类,商人也是一样。
说实话我对这个侄儿的心情有点沉重复杂,我不知道别人家的孩子怎么样?但是侄儿的发展肯定是有偏差和欠缺的,这可能和其父母的价值取向和其生活环境有关,因为我发现侄儿家的保姆也很功利、很精明,怀疑传统文化的重要作用。
看来,这次去给国学堂的孩子们讲课时,我需要注意留心这个问题,甚至要向孩子们提出并讲解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