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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的佛教,精神的传销?

                                  —— 丛柏庵中两天记

 

妻子早就说今年国庆期间慈师要在费县丛柏庵主持一次短期出家活动,她希望我也能参加体验。正好妻子老家也在山东,反正国庆节要去看望岳父母,我答应到时候跟她去实地观摩感受一下。

我们在国庆节前先到山东莘县岳父母家呆了几天,十月二号下午到达费县,先去看望了妻子同学的父母。妻子的这个同学中科院博士肄业,那年曾请我们到天台山见法师,后来在杭州佛学院 工作,今年正式出家。她的这个决定气坏了父母家人,父母嫌她出家丢人,不敢面对亲朋的眼睛,所以坚决反对她以出家人的身份回家的。这次托妻子顺道看望她父母并代为劝慰。

这个同学的父亲是退休的中学语文教师,对宗教文化和社会现象都有自己的见解,知道得挺多,而且说得有理有据,妻子说了好几个小时也没能让其家人消气心服,因为妻子只是一味地以佛学的道理来劝导。其实,这个同学的家人还算是比较开明的,他们认为作为放松身心的方式,短期出家可以接受,但是长期永久出家无法接受,要学佛也不反对,但是可以在家里学,不必放弃正常的世俗生活。其实,他们的观点和我倒是相同的。

晚饭后妻子同学的哥嫂开车送我们上山。山路狭小蜿蜒而漫长,不知开了多长时间,一路下车问了很多次,才找到了丛柏庵。

进门后看见一些穿灰色长衫的妇女在收拾洗刷餐具,我们也不知道该找谁。我问妻子:你没有预约过吗?没有人接待吗?她也不知怎么办。我就先坐在露天的一个小凳子上吃零食,此间有个穿灰色长褂的中年男子过来简单问了几句就走了。我感觉有点冷,就走进旁边一个小房间在沙发上靠着小憩。过了一会,妻子喊我,原来有人来给我们安排住处。

来的是一个穿灰色衣衫的年轻姑娘,倒是有几分气质,她要了我们两人的身份证看了看收起来,叫我跟她走,我说我们是夫妻两个,她说男女众是要分开住的。我跟她走到庵门口,她指了指边上的一排房间说:上那个台阶,三号房间四号床。

房间不到十平米,地上铺着白色泡沫板,上面放着四床旧棉被,门边一张破旧的小桌子,顶上一盏灯,墙上一个简易插座,简陋到让人感觉一下子回到了五十年前。地铺上已经放着两个住客的登山包,我就在靠墙的一个地铺上安顿下来,电脑包放在枕边,西装没处挂,只好盖在被子上。有个和我差不多年龄的男子进进出出了好几次,最后睡在这房间就是我们两个人。

第二天凌晨庵中钟声响起,男子就匆忙起床了,原来五点钟就要开始做早功课。我接着睡到六点多,起床,下楼,进庵门,找厕所做我的“早功课”。进门看到尼姑们做完了早功课,正准备吃饭,饭前要先念经,对面台阶上面站着一个穿灰色衣衫的年轻姑娘,手里举着一块牌子,上书“止语”二字。

按照箭头指示找到了厕所,厕所的简陋程度也和五十年前差不多:并排两个水泥做的蹲坑,是没有水冲刷的那种,上面分别用两块木板盖着,木板上竖钉着一根木棍做手柄。我拿开一个盖子,一只老鼠从黑乎乎的粪堆中钻进旁边的小洞,我连忙合上木盖子,又打开另一个木盖,刚才那只老鼠又从另一个蹲坑里钻进了小洞!好在前面还有块干净的水泥地可以暂放我的宝贝电脑包。

皱着眉做完了我的“早课”,走出来就着自来水龙头洗脸刷牙。尼姑们已经在吃早饭,每人面前一个沉香色木头钵,一个稍小的双层不锈钢碗,几个居士端着大大的饭菜盆拿着勺子挨个分饭菜。我洗刷完的时候,她们有的已经吃完了,坐在位置上用一把样似 大号毛笔的小刷子刷碗,刷完后用一块咖啡色的方布把刷子包好,接着有居士拿着水桶过来接刷碗水。大家都差不多吃完的时候,几个居士端着水果和糖果挨个分发,每人面前放上一小串葡萄,一小把糖果,领班的小尼姑吩咐她们带上去吃。早餐完毕,起立唱诵,然后列队回到佛堂。其它外来的香客和参加“佛七”的居士们则在台阶上面的空地上加桌子进餐。

因为是尼姑庵,所以里面以女尼为主,也有(应该是)外来参加“佛七”的男和尚 以及男居士和信众,信徒和香客中也是女众较多,还有一些小孩,显然是香客们带来祈福的。庵里的女众衣着有两种:一种咖啡色类似袈裟的叫“海青”,穿这种的是正式出家人, 另一种灰白色衣衫叫“居士服”,穿这种的是临时过来做义工的居士。居士们也都用手机,而且用时尚的耳麦通话方式,主管的居士还有对讲机。

我平时习惯不吃早饭,于是就拾级而上开始参观。以前听说过山东的沂蒙山,上初中时音乐老师还教过沂蒙山小调,但是门口的牌子上介绍说此庵坐落在“蒙山南麓”,听说这边还有一条“沂河”,不知道沂蒙山是“沂河”和“蒙山”的合称呢?还是另外有个沂蒙山?

这个庵不大不小,在一座山中间的峡谷中顺势而建,附近都是不大不小的山坡,但是山势都很和缓,唯有庵两侧的山坡地势比较险峻。峡谷中按地势高低做成五级,进山门第一级旁边有个放生池,上台阶进大门 是第二级,也就是刚才尼姑们用餐的场所,旁边有棵数人才能合围的银杏树,第三级有个供着天王的亭子,前面有个石头香案,旁边的空地是居士和信众们临时就餐的地方,第四级有个小殿,第五级是大殿,门前有较大的一个平台,这个平台就是第四级小殿的屋顶。右侧山坡上另有一个小型的讲经堂,再往上右边是女众寮房,左边是男众学习区 和关房(可能是用于闭关的小房间),还有新建的男众寮房,房子很新,里面也是地铺。

我沿着右边山登到最高处,一圈围墙挡断了山路,中间有个门开着,门外面再往高处就是平坦的山头了。沿着左边的小路下来,回到是大殿前的平台边,尼众僧众居士信徒们正站在佛堂中齐声诵唱佛经, 我听见其中一段唱的是往生咒。我找了一块泡沫垫在小路边坐下,打开电脑写这篇文章。不知过了多久,众人唱诵完毕列队走出大堂,在前面的平台上按蛇形线路一边慢行一边念唱,领头敲木鱼的就是大雄法师,这次就是反复念唱“南无阿弥陀佛”这一句佛号,队列中唱声分两 波,一高一低一唱一和。

我继续低头写文章,不知过了多久,抬头正好看见妻子从左侧小路上来,在我眼前走过。我就叫住她,她说正好想找我,叫我一起去听师父“开示”,佛家把师父讲经说法叫“开示”。我跟着她到了右侧山坡上的讲经堂,里面已经有好多尼姑们站着,我和一些信众们在门口的走廊上坐下,走廊外侧有个视野开阔的露天平台,在这个平台上放眼望去,远山一目了然。过了好一会,可能是师傅要过来了,尼姑们开始齐声念唱“南无本师释迦摩尼佛”,反复念唱。又过了好一会,一大群和尚挨个从走廊东门口进来,排场倒是不小,居然走了好长时间才走完。走在最后的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慈法法师了,因为我在妻子的书房中看到过他的照片,有点印象。

师傅在堂上坐定,众人对着师傅及墙上的如来佛祖、观音菩萨、大势至菩萨画像三跪拜,开始“开示”。这个师傅的普通话不好,带着浓浓的河南口音,声音高低不匀,说实话我基本上听不清他讲些什么,大概只能听懂百分之十几。

大约半个小时后,“开示”结束,和尚们先行,师傅随后,然后是尼姑们,最后是信众们。我出来后跟着老婆走,问她去哪里?她说去见师傅,我也就跟着去了。来到一个崭新的小房前,这个房子的外部特别漆成橘黄色, 周围用栅栏与其它男众寮房隔开,门前木质台阶上铺着红色垫子。我和妻子进得门去,师傅就在小房子内东首稍高一级的台上席地而坐,西侧地上坐着一些居士。

我进去的时候,正好看见一个中学生模样的小女孩在师傅面前俯地跪拜,师傅给女孩“摸顶(高僧抚摸信众的头部)”。旁边女孩的父亲向师傅陈述,说他家闺女从小体质不好,经常感冒,头晕,嗓子疼,向师傅求教该怎么办?

师傅说头晕是头部供血不足,叫小女孩平时多磕头(求神拜佛)就行了。女孩父亲再三地问,师傅只是再三地叫她“多磕头”。

我看这师傅明显是不懂装懂糊弄人,只怕会耽误了人家小女孩的治病大事,忍不住开口了:慈师,这事就让我来帮她解决吧,呆会散了以后让她来找我就是了,身体的疾病还是得用医药 解决。又转向小姑娘说:你有什么精神方面的烦恼和困惑可以向师傅请教,你们青少年中有什么人生观价值观方面的问题可以在此提出来探讨。

师傅大概没料到底下坐着这么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拆台搅局者”,竟敢毫不客气地质疑和否定他的“开示”,转向我问道:你是中医?

我很肯定地答道:是的!

因为我这次来见师傅,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是听妻子说师傅正在办理签证,准备到美国去弘法,因此抽空向师傅提出这个问题:慈师,听说你要到美国去弘法,是还没有去呢还是去过已经回来了?

我的想法是:如果已经去过回来了,那么我想听听他在美国弘法的情况如何?如果还没去,那么我想和他谈谈向美国人弘法应该怎么做比较好?

我接着说:美国人误入歧途太深了,确实非常需要东方(中国)智慧的启迪,但是,我觉得最大的障碍是语言的沟通问题,因为,佛法本来就很难用语言文字来表达,何况佛学从古印度舶来,由梵语翻译成汉语已经很勉强,如果再把汉语翻译成英语,那样失真太大了,几乎已经完全失去本来面目了。另外,东西方的思维方式不一样,对西方人尤其是美国人宣扬佛法,可能要借助一些科学的语言和思维才行。

师傅说:谈不上弘法 …… (听妻子说师傅去美国是因为受当地一个寺庙的邀请)

一会他自己又补充说:美国现在不是对中国关闭吗?

我不知道他说的“关闭”是指什么? 可能他是指从十月一日起美国政府因债务上限问题临时关闭非核心部门之事,这样看来他对时事的了解也是比较及时的。

我看他说不出子丑寅卯来,也就不再追究了,这事就算这样不了了之了。也许根本就没有要去美国这回事,只是我妻子捕风捉影而已,害得我来回数千里花费好几天亲自跑一趟。

过来之前我还特意打印了朱清时的“物理学步入禅境:缘起性空”,用一个崭新的透明文件夹装着,本来准备送给他去美国时做参考,现在看来也没这个必要了。不过,既然带来了,我还是给他吧!

于是我走上前去,从电脑包中掏出文件夹双手递上:慈师,我送你一件小礼物。看到弟子已经把饭菜端到了师傅面前的桌上,我说“那就不打扰你吃饭了”,遂起身告辞。

在这个过程中,站在门边维持秩序的一个小和尚(应该是叫“护法”吧)看我对大法师如此不恭,几次示意或提醒我,甚至想伸手拉我,他是想让我出去,我视若不见充耳不闻。他大概不知道我何许人也?即使佛祖坐在面前,我也一样 平起平坐、谈笑如故,何况一个法师?他一个小沙弥怎么拉得动我呢?

出来后在门口看见那个女孩,我又特意主动地问她要不要帮她看看?但是她毫无反应,我看她小小年纪却满脸愁苦,丝毫没有小姑娘应有的活泼机灵气,想想她自己没有这个福分也就算了。最主要的还是她那个父亲用疑惑的 眼神看着我:这小子到底是啥人呀?竟敢在大法师面前如此放肆?他是不是想拐骗我家闺女呀?

即使我是出于好心,即使我真的是中医高手,即使我在公众面前光明正大地想帮助人,但是人家却不相信我,那我也没办法。有句话说得对啊!凡事都需要缘分, 中医看病也是需要缘分的,不可刻意“攀缘”。象今天的这事,显然是我“攀缘”了。

这让我想起了那天在浙工大翔园向我提问的那个研三女生,不仅有孝心善心,而且机灵大胆,显然是她自己的福分。她和我约定国庆节带她父亲来费县找我看病,三号下午她果然带着父亲到丛柏庵来找我了!

见面后我特意询问了一下,原来从她家胶南先坐火车到青岛花了两个半小时,然后从青岛坐火车到费县又花了五个小时!然后请费县的朋友帮忙开车送上山。

让他们跑这么远的路过来找我看病,倒是让我有点不好意思了。我原以为青岛和费县应该不会太远,也不知道从费县到丛柏庵还有这么远的山路!我本来想:如果让她以后带父亲到浙江来找我看病那更远更麻烦,现在既然我到山东来了,她来找我应该比较方便,毕竟是在山东省范围内。

父女两个到达丛柏庵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钟,在庵中登记好免费食宿之事,我就在会客室中给她父亲仔细地做了诊治,快到六点钟吃晚饭时间才写完药方,总共花了将近两个小时。

前面那个小姑娘的父亲之所以不信任我,可能是因为彼此并不认识,可能是因为我言行太出格了,超出了他的常识经验,也可能是因为他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其实,在这种场所,我的一个最大感受是:人人都很友善,都很自觉很尽心,没有勾心斗角,也不需要事事提防。

不过,我可以享受这里的祥和宁静,却无法忍受其中的生活设施(尤其是卫生条件)。我想,西方工业文明所提供的良好的物质生活条件,从某些角度来说也给人类提供了某种程度的“尊严”,比如说抽水马桶。当一个法师在佛堂上讲经说法的时候,给人庄严肃穆的感觉,当他吃喝拉撒的时候,就回到了凡夫的状态,如果生活设施和卫生条件很差,难免让法师们也感到尴尬。

设想一下:在那个简陋的蹲坑里,假如大法师去方便的时候正好遇到了小沙弥或信徒,两人光着屁股并排蹲在那里使劲地“排泄废物”。这时,弟子向师傅请教:阿弥陀佛!弟子一直大便不爽,不知什么原因?望师傅开示。师傅 只好开示说:善哉善哉!为师最近也受便秘困扰,可能是我们吃了荤腥或不洁食物,佛祖怪罪下来,稍示惩罚呢!

中国人很文明,想出了一些文雅的词汇来表示人的这种生理功能:更衣,出恭,如厕,解手,大号,方便 …… 但是,直到用上了抽水马桶,厕所用单间隔开,才避免了大人物与小百姓“光屁股并列”的尴尬,在这一点上来说,西方的厕所文明确实早于中国。据说日本的公共厕所抽水马桶有个开关,人们上厕所的时候打开这个开关,会有模仿流水的声音,这样就可以遮盖拉屎放屁之类的不雅声音。

其实,脱掉花花绿绿的衣裳,剃掉“三千烦恼丝”,人与人之间外观看上去差别并不大。这些尼姑大多是中年甚至有老年的,而且大都长得不好看,年轻的尼姑很少。其中有两个比较年轻漂亮的,看上去好像是这些尼姑的“领导”,因为每次都是她们两个在指挥整个尼姑团队。按理说应该是年长的、资格老的尼姑做领导,至少她们道行较高、仪轨戒律比较熟悉,不知道为什么选两个年轻漂亮的尼姑做领导?是因为她们年轻手脚利索脑子好使?还是因为她们年轻漂亮和领导关系好呢?据妻子说,因为这些尼姑大多数都是短期出家的,从穿衣到吃饭等都得重新学习,而负责管理她们的虽然年轻但是是出家多年的出家师。

 

此行任务已经完成,我打算次日(四号)上午返回杭州。丛柏庵是当地一个旅游景点,但是这里进山的路又远又窄,交通很不方便,游客们都是自驾车上山。好在有些进庵参加“佛七”活动的居士也是自驾车上山, 到了晚上打听到有个孙居士四号中午要回临沂,说好了搭她的车下山。

四号早餐后,向那个做义工的居士要回了身份证,告诉她我今天中午就要走了。她问我床单和被套洗过没有?我说没有。她说走之前要把自己睡的床单和被套洗干净。我折回房间拆下床单被套,门口有水桶但是没有洗衣粉,又回到庵中借了洗衣粉,手工洗好了床单被套。其实这床单被套并不脏,因为我才睡了两个晚上,而且是和衣而睡的,但是要遵守庵中规矩。

 

九点多钟,妻子来电话叫我再去听师父“开示”,虽然我知道已经没有多大的必要,还是随顺地说:那就去吧。还是在讲经堂,还是那一套仪轨程式,还是不知所云。不过,客观地说,这个法师的口才还是可以的,佛学专业知识应该也可以,因为他能持续说上半个多到一个多小时,但是我不知道他旁边有没有讲稿或电脑PPT

下午两点多钟,师傅又在大殿内“开示”,我懒得再去听了,但是孙居士同来的一个朋友要听“开示”,孙居士说她朋友是难得第一次来,我也只好站在大殿门前空地边上等她们,因为要搭她的车。

下午三点钟才出发去临沂,一路欣赏沂蒙山区风景,耳边响起了那首著名的沂蒙小调:人人那个都说哎,沂蒙山好,沂蒙那个山上哎,好风光 ……

十五六年前做桔子生意的时候,我曾经拉着一卡车桔子来过临沂,那时候感觉这里很落后,想不到现在这里的变化这么大!同样是地级市,这里的繁荣发达程度要比金华要高几个档次!到处是新建的高楼和小区,感觉空间很开阔,城区大得出乎我的意料。听孙居士说, 主要是最近三年发展得特别快,因为这里成了国家级经济技术开发区,据说是因为国家对革命老区的支持性投资。战争年代沂蒙山是革命老区,当地人民付出的代价应该是很大的,尤其是解放战争时期的三大战役之一“淮海战役”就是在山东、江苏、河南三省交界这一地带打的, 那天我们从蒙阴到费县的车上,看到公路边还有孟良崮战役遗址。

现在国家经济发展起来了,对老区人民给予回馈也是应该的。但是,由于中国的政制特色中有很大的人为因素,往往是受扶持建设的某个落后地区,其奢华程度远远超过那些扶持它的发达地区!比如,从电视节目中看,汶川地震灾区重建的那些楼房,比对口援建它们的江浙地区 还要高档!这种人为堆积的结果是这些新建的地区缺少内在的发展动力和后劲,而江浙地区的财富是通过辛苦经营自然地逐渐地积累起来的。

比如,现在的临沂城市很大也很高档,但是它的铁路客运却很落后,火车站也很小。因为它不在京沪主干线上,而是分支线上,属于山东省内铁路。我下午五点钟赶到临沂火车站的时候,才知道它没有到杭州的火车,只有每天一趟到上海的火车,而且车票早卖完了。出租车司机说临沂火车北站五点半还有一班车,这班车路过徐州,可以在徐州转车。立马打车去北站,还是 没赶上五点半的这趟车,这个站一天总共只有三四趟车,最后一趟是八点半到贵阳的,需要到合肥或蚌埠转车。我没耐心等到八点半,所以又赶到长途汽车站,坐上了六点半开往徐州的大巴车,在徐州转乘十二点半到杭州的车,但这车只剩下最后一张到嘉兴的卧铺票了,到嘉兴又补了站票到杭州。

一路劳顿辛苦,在回杭州的 T31 次车上,看到几个女乘务员都很年轻漂亮,这是这趟旅途唯一让我解乏和感到悦目的时候,也许这世间年轻漂亮的女孩们是我愿意继续住世的动因之一吧?上天为了惩罚我的好色天性,在本世纪初破了我的左眼相,可我还是色心不改,只怕将来会遭遇更大的惩罚。

禅宗说:初学禅时,“见山是山,见水是水”;学到后来,“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学到最后,“见山还是山,见水还是水”。但是,这时候的他眼里的山水已经不是众生眼里的色山色水了,应该是“性山性水”了。

 

从二十七号晚上出发去山东,已经有十天没地方洗澡。所以,一回到杭州家里,赶紧先洗个热水澡,换洗了全身衣服。 

在莘县的那几天,晚上还可以到妻子侄儿家上网,从二号到费县开始,已经有五天未上网了,所以洗完澡就坐下来写文章、上网。 

用着家里最现代化的生活设施,回想庵中的两天生活,恍如两个不同的世界。 

西方文明改善了我们的物质生活,东方文明塑造了我们的精神和心灵。 

我享受现代物质文明,但是决不痴迷;我信佛信道并身体力行,但是也不痴迷。

前些天看到过这样的新闻:有一个女孩子,十年之内竟然买了五十个不同功能和款式的手机!还有一个女孩子特别喜欢手表,她有五块高档手表轮换着戴!而且又看中了一款5000元的手表,因为她父母也是工薪族没钱给她买,她就 向舅舅姑姑们借钱,并承诺年底用压岁钱还债。

这两个小女孩对物质(电子产品)的痴迷程度,已经到了产生心理障碍的程度,只能用“疯狂”来形容了。

 

定居杭州以后的这些年,我已经跟着妻子见过四个“法师”了:

先是多年前随她去天台山,见了一个“圣谛法师”,听老婆的同学说这个法师“学问如何如何的了得”,希望我们夫妻两个一定去见见他。结果见面聊了以后才知道是个“伪法师”,一番辩论之后彻底露出原形。

后来在灵隐寺中天竺见了几次“华梵法师”,这个法师原来在天台山国清寺,那年我和妻子及同学去天台山时就已经见过他一次,当时并没有深聊。后来他转到杭州佛学院做讲师,因为妻子的那个同学也转到杭州佛学院做义工,所以我和妻子一起去过几次。这个法师比较年轻,学 佛的态度应该是端正的,而且也熟悉电脑网络,有个人博客。但是,在佛法方面 我未曾和他深入地谈,毕竟我没有意向专入这一门。有一次听妻子说,华梵法师在讲课中提到,他在静坐的过程中出现过这样的事:脑子里想着鸡腿,结果鸡腿真的就飞到了面前。我觉得这肯定是信口开河或者吹牛骗人的。

后来妻子正式皈依了“大雄法师”,因此我也见过他几次,在三里亭那次我还“喧宾夺主”在他面前讲了一个多小时。听妻子说,大雄法师学佛非常的勇猛精进,曾经连续行般舟很多天不休息。

第四个就是这次我特意过来相见的“慈法法师”,因为是妻子“师傅的师傅”,妻子多次在我面前提到他“名气很大”,所以我才决定前往相见。可能是他名气大自我感觉太好了,手下弟子对他恭恭敬敬前呼后拥的,我和他没有机会交流,也不知其水平如何。但是,从他指导那个求医的小姑娘磕头治病这件事来看,恐怕也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啊!

华梵法师至少普通话尚可,且有平等交流,这个“慈师”则显然是“盛名之下的产物”。

所以,在某种意义上,说佛教是“精神的传销”也不为过,弟子(居士)们除了要给师傅物质金钱的“供养”,还会自动地去拉人头发展下线。不过,佛教还算是比较超脱的,我看基督教拉人头入伙的劲头更大 ,经常看到在火车上有基督徒劝人信教(入伙)。

其实,工业文明又何尝不是一场物质的传销呢?而且这场传销更厉害,如同吸毒那样让人类欲罢不能!但是,这场工业文明的传销最终是要破灭的。

 

至少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找到能令我信服的“师傅”,因此也没有正式学佛或出家的打算。

 

 

十年四度参法师

钱塘散人 

十年四度参法师,一片诚意求真知。

为度众生遍求道,佛在天国笑我痴。 

今人业重迷途远,自囚身心不得闲。

末世教法似传销,离苦得乐成空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