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人擅治病，不善解纷扰
钱塘散人
18 日下午四点多到达 Z 总家里，看了七个人，就在那里吃了晚饭，Z 总说晚上还有三个人要到酒店找我看诊。
到了酒店，走进房间刚放下电脑包，听见有人敲门，看门一看，Z 总说的那一家三个过来了。
前几次住的那个酒店是大套间，但是来访的客人需要让前台帮忙刷卡才能上电梯，上次可能是我住的房间来访的“客人（患者）”多，前台不肯刷卡了，所以，Z 总这次给我换了旁边的另一家酒店，这是单间。
我正在观察房间内设施，琢磨着该放哪个位置把脉看诊？还没想好方案，只能让他们先等一会。
靠窗边有个低矮的小圆桌，倒是可以作为临时诊桌，但是只有两把椅子，除了我和患者，没有多余的地方可坐，只有行李台上拥挤一点勉强可以坐两个人。我把其中一个椅子往后退到墙角，又把床头柜挪出来一些，把上面的电话机放到地毯上，这样左手边床头柜上正好放电脑，小圆桌 用来把脉太低，只好拉了一个枕头垫在上面。我平时不用脉枕，这次却用了这么大的一个“脉枕”！
小伙坐到我对面看诊，他爸妈就坐在行李台上等着，小伙看完后又给他妈妈看诊。快到十点钟时，Z 总说的第三个患者才过来，看完已经快十一点。
19
日早上七点多下楼吃早餐，七点半有人打来语音电话，问我是否在吃早餐？她说已经在我房间门口了。
我 有点疑惑：记得所有人都是通知他们八点钟以后过来的，怎么七点半就到了呢？听了她解释才知道，她一家从石狮过来，为了第一个看诊，昨晚就住在我隔壁！ 我才想起来以前有一次她也是这么干的。
十多分钟后上楼，她们真的就站在房门口等我 ，还有一个小女孩。
给她五岁的女儿看诊时，发现一个枕头还太低，又垫了一个！两个大“脉枕”，终于解决把脉问题了。
快到中午时，又发现一个问题：每次把完脉要侧过身来在电脑里记录很不方便，因为双脚没地方摆放。
临时想了个办法：把自己的座椅往床头柜这边斜三十度，这样虽然勉强，也能兼顾把脉和记录问题了。
上午看了 8 个。
下午约的是 B 老板那边的亲友，我在金华候车时他就打来电话约定了。
第一家进来的四个人：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陪着七十多岁的父亲看诊。
这个老人前不久查出了肺癌，十天前他女儿通过 B 老板推荐，想带她父亲到金华来找我看诊。
我考虑患者老年人，又是肺癌，就按规则先把免责申明的网络版发过去让她先看看，如果可以承诺签字再过来，她说和两个兄弟商量一下再定。这次正好我过来泉州，她就带着父亲和两个兄弟过来了。
患者儿子把住院报告给我看的时候，私下示意我：他父亲自己还不知道肺癌的事，所以看诊的时候先不要告诉他本人。
既然过来了，患者女儿应该是看过并愿意签这个免责申明的，所以我向她提出需要签名的事，她说可以的。
不久前我特意打印了几十分免责申明放在工作室备用，为了应对出诊过程中临时遇到癌症患者求医的情况，放了三份在电脑包里随身带着， 这次真的派上用场了。为了避开患者耳目，我让患者儿子到电视柜那边代签了免责申明，按了手印（电脑包里备着印泥、签字笔）。
刚看完这几个，正在给另一个看诊的时候，石狮那边的一家子也过来了！我有点蒙了：记得她们约的是今天上午啊？我好像是让她们八点钟以后过来，怎么现在才过来？
怎么办呢？她们有五个人要看诊，如果让她们等待，我看完这边的八个人那可能需要等四个小时！
我只能如实地和她们说明了这个情况。
其中一个说他下午还有任务， 希望让他插队先看完，另外四个人到大堂等着，或者到（泉州的）西湖边转一圈再回来看。
看完了手边这个患者，先给插队的这个人看完，继续看 B 总那边的下一个患者。刚给她把了一只手的脉，正在把另一只手的时候，听到房门口有吵闹声，我也顾不上这些，继续把脉。
但是，过一会竟然听到有人哭叫！我坐不住了：可不要引来保安或警察哦？
我让手边的患者先等一会，起身去看看门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门口走廊里闹哄哄地站着很多人，哭叫的是石狮的 W 女士，我上次来泉州出诊时给她看过一次，当时是她妹妹陪同过来的，这次她老公和妹妹一起陪她过来。
W 精神方面有点问题。由于身体原因出现精神症状的患者今年我已经遇到过两个，一个是台州的小姑娘、一个是河南的女士，虽然表现各不相同，从脉象看，我个人认为都是身体大虚造成的。
河南的女士经过初诊调理后，复诊时家属代述患者身体好了很多，但是智力没有恢复，这也是当初我和家属提前说明的：恢复身体容易，恢复智力就难了，因为脑细胞无法再生，有些脑功能的损伤是不可逆的，只能通过重新学习（就像教小孩子 学走路学说话那样）慢慢恢复一些功能，也就是利用大脑中一些闲置的脑细胞建立新的通道。
据 W 的妹妹说，她们上午就过来了，当时一看候诊的病人多就没进来（也可能是顾虑到患者病情特殊），下午来了一看还是这么多人，W 女士不知为何出现了强烈的抗拒反应，坚决不肯再看了，怎么也说不通，而且哭叫，丈夫一生气作势要打她。
我一看这闹哄哄的架势，一时也没好办法。老实说我虽然很会看病，却不会处理这种纷扰之事，何况两边都是求医的患者，只是因为看诊顺序之事出现一点争执，一方说要按先来后到的顺序，另一方说患者情况特殊，反正各有各的理，我也不好帮哪边说话，只能先劝住患者的丈夫不要打人 。
我说 W 老公说：现在这个情况反正也没法看诊，要不今天先回去，明天上午再过来？
他让我自己先进去看诊，说会把妻子安抚下来的，显然是不愿意回去，空跑一趟当然是不乐意的。
石狮这边一起过来的患者中，有一个 Q 女士是我多年就认识的，当时我在安吉学堂讲中医常识课，Q 女士是一个学生的妈妈，她希望我看完里面把脉把了一半的这个患者后，先给 W 看诊 。我说 W 刚刚哭闹过，可能把脉把不准。她说过一会就会安静下来的。
我继续给前面的患者把脉，石狮这边的四个人在房间里等着，W 果然慢慢安静下来了，所以，手边的患者看完出去后，我打算给 W 看诊，没想到 W 的妹妹先坐到我对面来，她说 W 要看着她们三个看完后才肯看诊。
我想，让 W 再安静一会也好，把脉应该会更准一些，所以就给 W 妹妹先看了。她看完后，又让我给她儿子看诊。她儿子看完后，她又让我先给 Q 看诊 ……
我是没有关系，反正过来的这些人都要看完，但是，在外面等候的人就不一样了，本来等待的过程就比较难耐，何况是身体本来就不舒服的病人，多十分钟等待都是煎熬。
在给这三个人看诊的过程中，我听到外面一次又一次地敲门，而且从声音判断一次比一次焦急，W 妹妹都不开门。
我也只好继续把脉，如果我站起来去解释，可能会浪费更多的时间，那么大家等待的时间更长，可能今天这些人就真的来不及看完了。
最后，在我给 W 看诊时，W 妹妹才打开了门，可能她也不好意思对敲门声听若惘闻了。
外面等候的患者涌进来，看到我正在给 W 把脉，她们也没说什么，其中有两个老人赶紧坐在行李台上，可能确实是在外面站得太累了，年轻一些的患者站着。
她们怎么也想不明白，我给 W 看诊怎么要这么长时间？
我也是无话可说：她们可能不知道我前面已经看了三个人，W 是第四个了。
我看四个人差不多要两个小时，她们应该就是站在门外的走廊上一直等老人差不多两个小时！这其中有两个还是癌症术后调理来复诊的老年患者。
下午看了九个人，因为中间插进来看了五个，原来下午看的一些只能延后到晚上了。
看完石狮这些人已经天黑了，老板娘送来晚餐时，还带来一小盒切好的水果：苹果、火龙果、金桔。
看到老板娘送来晚饭，患者们很自觉地都走出了房间，我开始狼吞虎咽地吃晚饭。
我想，她们本来都已经超时等待了，我只能尽己所能让她们少等一点时间，生病的人站在走廊上等待的滋味不是那么好受的。
吃完后打开房门一看，她们果然就在门口的走廊上站着！求医的辛苦，让我这个平时喜欢自由闲散的中医也不得不加快节奏了。
晚上又看了 10 个人，一直到十一点半，才看完最后一个病人。
下午看的九个病人中，从脉象看有三个是急症，决定再 熬一个半小时，把这三个药方写好发走，让她们早两天吃上药。
我没有抽烟、喝咖啡的习惯，今晚熬夜写这三个药时，就指望这一盒水果来提神了。
今天从早上七点半一直看到晚上十一点半，看了二十七个人，这是我平时三天的工作量！
明天上午再看几个人，下午返程，接下去几天就要我在家里安心地写这四十多个药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