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上页

 

山中小世界,人间大道场

 

钱塘散人

 

子、妻再上山友再邀 

妻子八月一日再上鸡足山,此去原计划呆十天,后来又发来信息说有事要延期到八月十七日(周日)晚上才能回来,因此,我打算十六号(周六)回杭州,一则想与她分享一下此次上山禅修的收获,二则看看是否需要我帮忙调理身体?

几天后的傍晚,接到C馆长电话,说W教授和他约好了周日(十七号)去天台拜访某隐居高人Q先生,请我也一起去,同去的还有国学堂的L校长、L老师、L助教、W教授的儿子小Z

我知道这个Q老先生,多年前W教授曾带我和妻子去其办公室拜访过他,当时他还未退休隐居,在某省级单位上班。那次拜访让我知道这老先生脾气有点怪,后来据W教授说,科技部的官员拜访他都有可能不见,所以我不太相信他会随便答应见C馆长。

于是我谨慎地说:“既然是W教授预约的,那得由她来安排哪些人去呀?你让W教授和我说吧!”C馆长说是W教授让他告诉我的。

晚上果然收到了W教授的邮件,提到这事并邀我同往,次日早上又收到她的短信,请我同往天台。我回复:好的!

因为本来我打算周六回去,妻子周日晚上十二点的航班回杭州,所以周日白天去天台转一圈回家也不晚。

 

一、Q氏祖上有来头 

那年W教授约我一起去拜访Q先生,在去之前我特意上网搜索了一下他的相关资料。

Q先生祖辈曾是辛亥革命后光复军最高军事长官,其生父和养父分别是中医和西医,其本人浙大毕业后在世俗事业中也颇有建树,受到过国家最高领导人(江泽民、李鹏、吴邦国、温家宝)的接见,中央电视台与某电影制片厂曾以其为原型拍摄过电视连续剧。

据网上流传的资料,老先生是中国气功界元老,而且懂易经、会武功、精中医,弟子中很多是高官巨贾,但是向他学武功的人最多、学中医的人较少、学易经的人更少。

Q先生的中医文凭是自考的,他于199948岁时报考了浙江中医学院函授中医专业,四年后考完全部36门课程取得毕业证书,算是赶上了中医自考的末班车。

记得2002年十月中旬妻子赴欧留学,我则流落北京,在香山脚下不到十平米的小屋中蜗居了一个月后,在妻子建议下我决定自考中医,但是十一月中旬到海淀区自考办咨询时才知道,就是从那年十月底开始,医学类专业不再允许自考,我晚了十多天,看来这也是天意。其实历史上中医的培养模式主要是师徒传承,还有很多是自学成才,并没有院校批量化培养模式,也没有标准化的考试方式,真正的考官是广大患者,真正的考试成绩是患者的口碑。

Q先生颇有个性,比较特立独行,敢于大胆直言批评西医,有时甚至“语不惊人死不休”。从流传的故事及其弟子们发布在网上的内容来看,他专治被西医医院放弃治疗的癌症,其治病走的是通过问诊推理、用秘方治病的路子,因为网上发布的其所治病例中从无脉象舌象记录。我走的是“望闻问切、四诊合参”的常规路子,不但药方公开,病案也完全公开,让患者明明白白治病,清清楚楚康复。

我一直认为中医的长处是从整体上进行辨证论治、对症下药,所以对中成药都不认可,更不要说什么秘方或者灵丹妙药了。在中医眼里应该是先有病后有药,中药材只是原料,只有经过组合才成为复杂而专门的对症药物;而中成药却是先有药再治病,秘方或仙丹则是一种中成药包治百病,更远离中医思想原则了。记得多年前电视上曾经有个药品广告,药名叫“百消丹”,一听名字就知道不靠谱!如果有能消百病的固定丹药,那还需要这么多的医生、医院、药店干什么?

正因为中医的药方是临时组合,有什么样的病就可以组合出什么样的药,所以在一个真正的中医眼里其实没有什么不能治的疾病,就是说,真正的中医都是全科,患者有什么病就该治什么病。话虽如此,我还是最怕癌症病人找来:拒之不合乎 医德良心,治之赔不起时间精力。除了癌症,其它疑难杂症在我眼里都没有问题。

其实癌症也不是不能治,而是很费时间,因为西医设备查出来的癌症一般都到了器质性病变的程度,在中医眼里已经是“晚之又晚”,治疗起来如逆水行舟、悬崖勒马,很是费劲。

但是,有一类情况要区别对待:某些患者被西医误诊为癌症,实际上只是普通疑难杂症。这种情况我在临床中经常遇到,因为,对于患者表现出的各种主观症状,西医必须找出可见的“罪魁祸首(病因)”,要么找到细菌,要么找到病毒,要么找到癌细胞。很多功能性机制性失调的患者,西医西药无法解决问题,只好努力地用各种手段在患者身上找可见的物质性目标,一旦找到了一些癌细胞则大喜过望:终于找到了!于是大笔一挥:癌症。

问题是:正常人体内也有细菌、病毒、癌细胞。据资料,人体中包括细菌、病毒在内的微生物有上万种(常见的有好几百种)!总数比人体细胞数量还多十倍!加起来干物质重量有好几公斤!至于癌细胞,正常人体内也有很多癌细胞,但是在身体机制正常运行的情况下,这些细菌、病毒、癌细胞与机体和平共处相安无事,不会兴风作浪而致病 。人体产生癌细胞,好比一个巨大的工厂难免会产生一些次品,但是并不影响工厂的正常运行;人体有细菌病毒,好比一个社会难免会有坏人坏事,但是并不会导致社会无序、混乱或崩溃。

更值得西医思考和反思的是:细菌、病毒、癌细胞是疾病的原因呢?还是疾病的结果?即:从逻辑学因果关系的角度来说,是细菌、病毒、癌细胞导致人体生病?还是因为人体生病才产生细菌、病毒、癌细胞?

种种迹象和研究表明:是人体自身先生病,引起内环境的改变,才导致体内原有的细菌、病毒大量繁殖,或者是“次品(癌细胞)”的增加。这从直觉上也是容易理解的。

当然,有一种情况确实是有外源性的病原体引起的,这就是西医说的传染病,中医说的“疫疠”。但是,即使是传染病,病原体也只是外因,它能否致病还与被传染者的体质(内因)有关,在同样被传染的情况下,可能有的人生病,有的人不生病。

 

二、杭州闹市初访Q 

我定居杭州时,完成《太极宇宙论》已经有好多年,但是一直没有与同行交流,既然老先生名气这么大而且懂易经,我想也许正好可以和他谈谈易经方面的话题。

那时Q先生尚在某省级单位上班,我们很方便地找到了他办公室。Q先生还算给面子,陪我们聊了两个多小时,但是整个过程主要是听他滔滔不绝地说自己前段时间遭遇交通事故、坚持不用抗生素不用麻药动手术的传奇故事,另外就是向我们展示存放在其办公室的一些广口玻璃瓶,里面用福尔马林泡着一些奇形怪状的东西,据Q先生介绍:这些都是癌症病人吃了他的秘方药后吐出来的癌组织。 我有点疑惑的是:胃癌的组织或许可以从口中吐出来,其它部位(比如肝肾脾肺)的癌组织怎么能从口里吐出来呢?还是老先生的秘方专门针对胃癌?

当我问他对易经的核心思想有何看法时,老先生明显缺少谈资,简单说了几句就岔开话题继续他的传奇故事了,这几句也答非所问没有说到点子上。我当时过去拜访主要是想请教一下他对易经是否有什么独到的见解?或许对我会有什么启发和指点,但是此行无功而返。

在回来的路上,我对妻子和W教授说:老先生对易经好像并没有深入的研究,他的气功实修功夫肯定是有的,但是大方向显然有点偏差,因为我看他眼神外露,甚至眼球都比较突出(类似甲亢患者的那种情况),这是不符合中国传统文化思想、气功原理和养生原则的,因为从中医和养生的角度来说应该“精明内藏”而不是“神光外泄”,《内经》说得很清楚很明确;从气功的角度来说应该“从容淡定”而不是“咄咄逼人”;从传统文化的角度来说应该“中庸平和”而不是“四处躁动”。 我本人二十年前就练过内功而且通了督脉,对中医养生和传统文化也有深入的了解,所以这些常识和要点还是能看出来的。

至于中医,我知道他没什么好教、我也没什么可以学的,因为他主要是用秘方治病,根本不可能外传。据说科技部部长希望他公开秘方他也没有答应,其理由是担心被日本、韩国学了去。从秘方治病的角度来说,这种担心是有道理也是有必要的,因为很多韩国、日本的制药厂就是经常从中国古典中医名著中选出药方生产中成药,然后以十几倍甚至几十倍的价格出口到世界其它国家(包括中国),他们称之为“汉方药”。

所以,如果靠秘方治病,确实要担心泄密,也要担心被人学会,“秘方”公开后被日、韩学会这是完全有可能的,因为秘方的价值在“秘”,包括药物组成、分量比例、加工工艺等,一旦公开就很简单了,剩下的就是比拼企业的资金、设备、营销等。

不过,中医博大精深的医学思想却不是他们容易学会的。好比美国人学中医,他们只能学针灸治病,因为这可以按图索骥、照虎画猫,但是让他们学中药治病就很难了,因为阴阳五行、君臣佐使 …… 这些不是他们能理解的。

据说有这么一个事:中国某大企业的一套德国进口设备出故障了,国内专家怎么也弄不好,只好请来德国专家。德国人这边敲敲那边听听,在设备外壳上用粉笔做了个标记,中方人员按标记拆开设备,果然找到故障原因并很快修好了。支付报酬时,德国专家开价十万零一千美元!中方很惊讶:只是在设备上画了个标记,为什么要这么多钱?德国专家解释说:画这个标记一千美元,知道为什么在这里画标记十万美元。

所以,以后德国病人找中国针灸师治病,如果针灸师水平很高,扎一针就把病治好了,那么针灸师也可以收他们十万零一千欧元,理由同上:扎一针一千欧元,知道为什么在这个穴位扎针十万欧元。按理说,修人的报酬应该比修机器更高才是呢!因为人的生命价值显然比机器更高。 

 

三、他隐山中小世界 

两个多小时的路程,一路上除了驾驶员很少说话,车上其他人不停地问我各种问题,我则尽我所知地给予解答,算是满足他们可嘉的求知欲,我说得嗓子都有点哑了。

终于到了目的地。这是一个不知名的小山谷,谷口的一小块空地上停着四五辆车,附近有一石牌门,上面用繁体隶书刻着“归真”二字,大概就是这个园子的名称,寓意应该是道家的“返璞归真”。

一条小道进去不远处,先冲上来的是大大小小五六只不知品种的狗,嘴角挂着垂涎在我们身边绕来绕去,旁边一条小溪,几只鹅时不时地叫几声。溪对面有一排低矮的小木屋,屋檐下走廊上靠栏杆站着两个小伙子,脸上带着无可名状的笑容。我们说是来找Q先生的,小伙子听说我们有预约,没再说什么。我们一行人走上小木桥,W教授和L老师走在前面,因为她们是带着任务乘兴而来;我则走在后面,因为我是可有可无淡淡奉陪。

她们两个刚走到小木屋走廊,那边过来一个年轻姑娘挡住去路,满脸严肃甚至表情生硬地问W教授找谁?W教授说找Q先生,姑娘问她有没有预约?W教授说曾经预约。姑娘说:好像听师傅说有两个人要过来,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W教授愣住了,明显有点尴尬,问姑娘Q先生是否在里面?旁边的小伙子答话说师傅练功去了。W教授想给Q打电话,但是对方关机了,又问小伙子在哪里练功?小伙子有点故作神秘地说:反正在这片山谷中,我也不知道在哪里?去了有好一会了,应该快回来了。

既然只预约了两个人,而且还要在这里等,我已经失去耐心和兴趣了,于是我对W教授说:那你和L老师在这里等吧,我们到那边转一下好了。因为此行W教授是引见人,而L老师是有目的和任务的,所以应该让她们两个见上老先生的面。

我们下了小桥,C馆长、L校长、L助教沿来路往外走,我和小Z则继续沿小路往山谷里走,小路那边又走过来一个小伙子,也是带着无可名状的笑容。我开玩笑地对小Z说:你看,有名气的人想见他一面都难,只有你师傅(多年前W教授就让小Z叫我师傅)很随和很接地气没有一点架子 ,你知道真大师应该是什么样了吧?

山谷很小,我们很快就走到头了,看到旁边一个开着的小铁门,里面高台上有几个小木屋,大概是“关房(佛道两家用于闭关的小屋子)”吧?我想走上去看看。上了铁制台阶,刚才挡驾的姑娘在那边喊:那里你们就别上去了!我们只好扫兴地下来往外走,W教授和L老师还站在小桥对面走廊上等,我们继续沿小路往园外走,小路上迎面又走来一个戴眼镜的年轻姑娘,也是满脸严肃而且表情有点阴沉沉的 ,没有半点道家弟子应有的脱俗和灵气。

我说这个山谷很小,一是因为其纵深只有两三百米,二是两边的山头高度应该不会超过一百米,属于典型的南方丘陵地形中的小山包。当然,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如果有真仙真龙,那么小山沟小池塘也会有人进香火的。

 

我们回到园子门口,发现旁边有块褪了色的牌子,依稀能辨认出上面的写着此园名为 “某丹园”,其中的“某”字取自老先生名字中的一个字,丹的含义应该是仙丹、灵丹,下面详列着此园子的来历、地方政府颁布的规矩。听W教授说,科技部长曾特批给Q先生一个什么项目,根据牌子上的说明来看,我估计应该就是批给他这个园子,作为种植有机中药的试验田。

园子外面不远处有两个小庙,我和小Z抄小路往小庙那边转了一圈,绕回到我们来时路过的一个小亭子内坐下闲聊,从小亭子旁边立着的碑铭看,这里是某曹姓家族祖先的坟墓。

过了一会,C馆长他们三个也从停车场那边走到这里来了,于是大家一起坐在小亭子里等,后来W教授打来电话让小Z过去。我们等到下午一点半 钟,L校长感叹道:看来他们谈得还挺投机的嘛!

我心里笑笑:她们能谈什么?无非是听老先生吹牛,她们既不敢反驳也没能力反驳。不过,此行也算是了却L老师的一桩心愿了,因为我知道L老师早就想拜访Q老先生,向他请教国学堂的孩子们学习中医之事,希望得到他的指点,但是一直没有机会。此次经W教授的安排和引见得以成行,她是抱着满怀希望慕名而来的。

我们继续等到下午两点半钟,才看到她们驾车出来在亭子外面停下,从我们到达到她们出来大概三个小时。

上车后,我看W教授和L老师都闷闷不乐,心里就知道大概了:老先生恐怕没给她们什么好声气,很可能给她们泼了凉水。于是我试探着问她们谈得怎么样?果然,从W教授的转述中得知,她们刚说了国学堂的事,老先生就不分青红皂白地说L老师这是害了孩子们。老先生的理由是:国学堂让孩子们从小都学“白的”,不知道“黑的”,将来无法在社会上生存,另外,孩子们将来怎么参加高考?怎么与政府的国民教育体系接轨?

 

我觉得老先生的出发点是好的,他这样说也有一定的道理,但是比较片面和极端。比如对小孩子的“黑白”教育问题,我知道老先生担心的是:国学堂给予小孩子的完全是正面的、善良的、儒家“仁义礼智信”的那一套“白的”教育,孩子们对于反面的、邪恶的、甚至“不仁不义、无礼无智无诚信”的那一套“黑的”没有认识,将来进入社会后不能适应、甚至无法生存。

显然,老先生没有从另一方面去考虑:一块画布从白染黑容易,染黑后要想再漂白就难了;一个好孩子教坏、学坏、变坏很容易,一个教坏、变坏、学坏了的孩子要想再改造成好孩子就很难了。所以,我认为小孩子从小必须给予正面的、向善的教育,长到一定的年龄,有了是非分辨力和独立思考能力的时候,再以适当的方式让他们了解“黑的”那一面,这样他们才能有正确的选择,总不可能一开始就给小孩子灌输“厚黑学”那一套玩意吧?

比如现在很多有钱人把自己的孩子送到欧美国家读书,如果是在国内读完大学再出去,那是挺好的事情。但是,很多孩子高中甚至初中都没读完就被送到国外去了,有的生活还不能自理,更不要说分辨什么是鲜花什么是毒草了!结果,父母血汗钱花了一大把,西方国家的优点和长处没学到,他们的缺点和垃圾倒是都学到家了,把好端端的一个孩子给糟蹋了。

其实,接受国学教育的小孩子可能会过于善良、过于规矩,对坏人坏事缺少警惕、不敢斗争这个弊端我也知道,这在我给孩子们拟定的 国学堂课程计划 中表现得很清楚很明确:

一、课程计划中并非仅仅学习儒家那一套,而是同时要学习诸子百家的思想学说,包括《孙子兵法》,甚至《鬼谷子》的学问。但是,我没有列入《三十六计》之类的课程,因为那些不属于大的思想智慧,而只是区区小计;也没有列入《长短经》(亦称《反经》)、《阴符经》之类的课程,以免孩子们误会误学误用;更没有列入《商君书》、西方的《君王论》之类的课程,因为孩子们年龄还未到学这些的时候。

二、我在课程计划下面的“说明”中,第一条就是“要淡化或废除形式礼仪上的束缚,以免压抑孩子们的天性,避免形成绵羊心理”。

 

中国有句俗话,“害人之心不可有”,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说的就是这方面的道理。我们不想主动害人坑人,也不愿被人害被人坑,这就要求我们首先能够认识坏人、看穿坏人、有能力防备坏人,但是我们自己不去做坏人,小到个人、大到国家,中国人都是这么做的。

这种思想智慧在老子的《道德经》中有说明,但是老子是反着用的,因为老子的原则是“处弱贵柔”,传统的说法是“消极无为”,与儒家的“积极有为”不同。

《老子》第二十八章说:“知其雄,守其雌 …… 知其白,守其黑 …… 知其荣,守其辱 …… ”。当然,老子还可以举出更多的“知什么,守什么”,比如知其强、守其弱,知其繁、守其简,知其实、守其虚 …… 等等。

我们既然要学儒家的长处,那就要反着用老子的思想,要“知其黑,守其白”!就是说:我知道厚黑的那一套,甚至可以比你更厚黑,但是我愿意向光明,我愿意走正道 ……

中国传统文化博大精深,民众常常以为“国学”就是儒家那一套学问,这是一种误解。其实,佛道儒医、诸子百家、经子史集都是国学内容,国学就是关于中国传统思想文化的学问。但是,正因为“儒学”处于政府的、官方的地位,一直占据意识形态统治地位两千多年,所以比较“家喻户晓、深入人心”。儒家学问中确实有很多优秀的、值得借鉴的智慧,有些是可是继承的,有些是可以部分或适度学习的,有些则纯粹是糟粕,甚至有精神麻痹作用的。

现在流行的所谓“国学教育”,主要就是“儒学教育”,并且不是从儒家思想中提取优秀的部分,而是找一些简单的、形式主义的、糟粕的东西教给孩子们。这是因为这些所谓的“国学专家和老师们”自己就没有深入研究过儒家学问、不是真正地了解传统文化,只好拿《弟子规》之类玩意来糊弄孩子们。

比如儒家的孝道,这是自然的人伦和天理,可以继承但是需要适度,愚忠愚孝肯定不好,抛家弃子出家修道也不合自然伦理。当然,佛家对此有他自己的一套解释,说这是能够帮父母解脱生死轮回的大孝。佛家把生命的小我扩大到博爱众生的大我,这种境界是可敬可佩但是不太可行的。

再比如儒家过于讲究尊卑秩序,这种思想对民众有相当大的精神麻痹作用,使民众缺少反抗精神、缺少暴力斗争的勇气,社会秩序过于稳定也不利于变革和发展。这也正是它被封建统治阶级选中为官方意识形态的主要原因。

在这方面甚至我自己也受到了一些影响,比如改革开放后共产党的腐败已经很严重的情况下,还是希望共产党内部能够出现清醒的“圣人”,对共产党进行自我改革和修复,而不希望看到社会产生大的动乱,这是过于希望社会秩序稳定的儒家思想在作怪,当然,这也是“两害相权取其轻”。所以,当中共真正的“第三代领导人”习近平登台亮相后,我感觉眼前一亮:党国有望!毕竟来说,有序改革比社会动乱、暴力革命、甚至再次被列强介入的战争要好过十倍百倍!

 

关于国学堂的孩子们以后如何与国民教育体系接轨?如何就业谋生?这两个问题我一开始就问过C馆长。他说孩子们将来可以参加浙江中医药大学的考试。至于就业,他说他们自己也在计划做一些医药场馆,孩子们将来可以进入这些场馆就业。

以社会青年的身份参加自学考试当然是可以的,我自己的浙大文凭就是自考的,但是从2002年 十月底开始,医学类专业好像不再允许自考,只有在职人员才能参加。至于就业,如果学堂自己有能力将来帮助他们就业那当然更好!

其实现在国家对中医师的考核评价体系非常“西化”,并不符合中医自身规律的,所以很多中医博士、教授并不会临床治病或者临床水平很差,很多民间老中医、高手则只能一辈子无证行医。

 

C馆长和L校长、L老师他们是初次来 见Q老先生,可能对此行结果没有必要的心理准备。L老师有点不服气地说:我还没告诉他(老先生)孩子们怎么学中医的事呢!他怎么就知道不行?L校长对此发表自己的看法:一般来说极端的人都是不可能很靠谱的(大意如此)。C馆长说:现在才知道,Q先生的名气传得是有点太玄了。

车子上了高速,遭遇倾盆大雨。W教授若有所感地说:我几次来这里(拜访Q先生),都是在山谷(某丹园)那边是晴天,到了这边路上就下雨,这倒是有点奇怪。

呵呵!当一个人的的水平、名声和人脉达到一定的程度,很多人会不自觉地、下意识地、甚至人为地去神化他,尤其是他的弟子以及与其利益相关的那个圈子,很多人的名声也许就是这样越传越玄的。

比如,象韩寒这样不学无术、靠人代笔的小混混都能红遍中国;象郭美美这样三流色相、靠卖淫起家的小女子都能搞烂红会,甚至还有郎大教授为其做专场 …… 因为背后有很多人要靠炒作韩寒、郭美美混饭吃呀!

中西医之争也是同样道理,就算明明知道中医简洁方便、廉价高效而西医复杂麻烦、高价低效,政府也不得不维持西医的存在,否则,那么多的西医院校、师生,那么多的西医医院、医护人员,那么多的制药厂、经销商、零售店怎么生活?

Q先生的声望、人脉资源和个性,都无法与弊端百出的西医体系对抗,只能归隐山野,作为一个理性的、有智慧的人,我不可能做螳臂挡车的堂吉诃德,甚至希望自己永远不要有太大的名声,不要被名声、弟子和利益相关方所绑架,而是永远做一个自由独立的思想者、旁观者。因为,毕竟我是自学的、无证行医的,即使我是扁鹊重生、华佗再世,也不愿与体制对抗,不想招惹那个麻烦。所以,虽然我的中医水平早已可以为人师为人傅,甚至可以为“师者师、傅者傅”,但是至今仍然没有正式收过一个弟子,遇到有人说要跟我学中医,我就给他开列一个书单让他自学,或者让他到我的网站上去学,因为我早已把我的思想、方法、病案都全部公开在自己的网站上。

到了新昌服务区,下车吃饭,虽然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多钟,按理说应该很饿了,但是大家似乎都没多大食欲吃正餐,只是随便买了点零食。W教授显然对此行的结果比较失望,带着歉意对我说:大家来一趟也是缘分,Q先生这样做有点过分了。显然,她对此事的预见力和洞察力没有我那么好,于是我反而带着安慰她的意思说:老先生以秘方治病,当然只能走(故弄)玄虚 、神秘主义的路子。W教授说:但是这样不可能成为真正的“大家”,我以后也不会再过来(找他)了。

 

四、我居人间大道场 

傍晚从天台回来,打电话问妻子需不需要我去机场接?她说十二点多才能到杭州,到时候从机场直接打个出租车回家就行了,不需要接。

晚上我睡书房地板,隐约听到妻子回家时开门的声音,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凌晨两点多钟了,继续睡觉。

次日早上我起来时她已经上班去了,中午去食堂吃完饭回来,才和她聊起去天台之事,又问她此次上山有何收获可供分享?她说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

不知不觉聊了半个多小时,一看已经十二点半,我说我得赶紧午睡十分钟,因为十二点四十分有个预约的病人要过来。刚躺下五分钟,病人准时来敲门了,只好起身来接诊。

 

病人是个20岁的小青年,先前由杭州某大医院著名的中医专家诊治,吃了半年的中药没见好转,反而越来越严重了,他妈妈担心把他身体给吃坏了,所以来我这里求治。小青年给我看了他此前吃的中药方,说是杭州某大医院著名的专家开的。

我给他仔细诊脉后才发现:这孩子又是遇上了混账的中医“砖家”,因为他前面吃的药方原则和方向都弄错了!半年的中药没把他吃进重症监护室已经算运气了。

孩子妈妈听我这么一说着急地问我:那么这次药方吃完后怎么办?你下次什么时候回来?你只要把我儿子治好,不用担心车费的事,我会给你报销。我知道在她的概念中,中药是必须连续吃几个月、半年甚至一两年的。

我故意开玩笑:你“财大气粗”啊?十年前就有深圳过来的患者说过类似的话了。记得那年有个老太太从深圳打来电话,可怜巴巴地说:周医生,你能不能到深圳来帮我看病?你如果能过来,我给你报销来回机票、我弟弟(南方某省烟草专卖局长)派专车来接你、住四星级宾馆。当时我说:你自己能过来则过来,我没有时间过去 —— 我确实没时间过去,那时我还在做外贸呢!

妻子在旁边给孩子妈妈解释和宽慰:他开的药不需要连续(几个月半年地)吃的,一次药方(五副或七副药)吃完后就可以停药观察,身体会继续好转的,而且一般几次药方就够了。

其实,孩子妈妈与妻子是修净土的同门师兄,而且这次也和妻子一起上鸡足山了,记得我以前的文章中有两次提到过她。但是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到现在才带儿子来找我看病?大概她一直在大医院找大专家治疗,最近才听妻子说起我的中医故事,所以慕名来求医。

看完病已经两点多钟,妻子去上班,顺便带他们母子两个去医务室转方抓药,因为我的药方外面很多坐堂医生不敢转,或者药房不敢抓,而农科院医务室的那个中医已经习惯了我开的药方,每次都是照转不误。记得刚到农科院那年,我给妻子开的药方拿过去转方,她总要挑来减去改动一下。

临走时孩子妈妈往我的笔记本电脑下压了一个红包,我说你们学佛的这些人就不用给了吧?她说只是“意思一下”,我也就不再和她客气了,因为我知道她是高收入群体(听说是什么大公司的财务总监)。

等她们走后,我站起身来才发现门边还放着大大的一个水果篮,立马就后悔了:既然她已经拿来了这么大一篮水果,本来就不该再收红包了。我带着不安的心情打开红包,里面是一千元现金,于是特意打电话过去说明了我刚才没有看到水果篮的歉意。

 

妻子下班回来,我们一起到超市买食物,因为冰箱里早就空荡荡的了。超市回来后,问她要不要我帮她看看是否需要调理一下身体?妻子说不需要,然后早早就睡觉了,因为这两天旅途太劳累了。我则开始摆弄家里的台式机,听妻子说她去云南之前台式机就坏了无法启动。原来是一个系统文件坏了,清华紫光电脑有系统恢复功能,但是没有系统备份功能,恢复系统就只能回到2007年初装时的状态,所以需要重建网络、重装杀毒软件、更新病毒数据库、重新杀毒、重装输入法等等,弄到凌晨两点钟总算完工!

第二天早上起来,再次问妻子要不要我帮她看看是否需要调理一下身体?妻子仍然说不需要。又再次问她此次上山有何感悟或收获?她说其实(学佛修道)越到后来就越没什么好说的了(真道难言),主要靠自己觉知(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我说那我今天就先回去了,因为这次过来主要就是这两件事:一是帮你看看是否需要调理身体?二是分享你此次上山的收获。于是妻子去上班,我则动身去火车站,在公交车上,妻子发来了一些短信,谈了关于上山的事,我根据自己的观点做了回复。 

妻:我每次上山都是有发心的,第一次是考察慈师傅的;第二次是为了解决信的问题;第三次是为了短期出家;第四次是为了体验行般舟和燃臂供佛,以坚定菩提心;本次(第五次)是为了观察自己的习气,解决自己对于独立空间的执着,早日无障碍地上山。

妻:集体出家的同修大多已经上山了,我还有些障碍,但我知道这些障碍是我自己的心设置的,所以需要调整自己的心。

妻:我知道我会无有障碍地上山的,这会自然而然地发生。这次上山也确实感受到三宝的加持,回来的路上也一直在观察自己的习气,常常默默地流泪。

妻:以前读经是枯燥的文字,是神话故事,现在读经文字是鲜活的了。

妻:觉知现下是最根本的,了知诸法空相,透过千姿百态的表象,观察到如幻的本质,这在山上和山下都是一样的。但是在山上善缘聚集,师傅和同修的提醒,更容易提高自己的觉知力,在山下则很容易放逸和空过。 

我:我无话可说,因为我个人不认可上山修行,尤其是在现代社会条件下。这次去天台找Q先生之所见更明确了这种看法!如果心不清净平和,即使远居荒野也无助于道行。 

妻:当自己真的做到了无我无所,那在哪里都是一样的啦!否则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我:那就努力在世俗中做到无我、无我所,人间才是最好的修道场。禅宗慧能说:佛法在世间,不离世间觉,离世觅菩提,恰如寻兔角。永嘉大师说:在欲行禅知见力,火中栽莲终不坏。

妻:山上也是一种世间,并没有脱离世间。

我:山中小世界,人间大道场。

妻:大小是对立,无有对立。每一个众生的心都如虚空一样大。

我:象佛祖菩提树下静坐四十九天开悟后再讲经布道只是很少的传说。 

 

尾 声:“德高望重”不敢当 

就在前天,L助教来电话,说他和L老师九月份结婚,请我给他们做证婚人。

上次天台回来临别时他们就邀请我参加婚礼,我也算答应了,但是没想到要让我做证婚人!

我只好坦白说:我平时喜欢清静散淡,不喜欢应酬、不爱凑热闹,也从来没给人做过证婚人,而婚姻对你们来说是人生大事,证婚人说话要喜气而且不能出差错,我却是个严肃的人。

L助教大概认为我在推辞,而他感觉自己不能说服我,所以又把电话转交给L老师来和我说。

L老师接过电话,以不容推辞的语气说:我的朋友中有学问且“德高望重”的人只有你,所以你是最合适的人选。并告诉我他们将按周朝的礼仪来举办婚礼。

我呆了一下,严肃地说:我应该算是有点学问,也没干过坏事,但是与“德高望重”很遥远,年龄也不够啊!

然后我又重复了一边刚才对L助教说的理由,并提醒她证婚是严肃的大事,西方基督教徒的婚礼是在教堂里举行的,新人要在牧师主持下对着基督耶稣发誓呢!

L老师大概是为了打消我的顾虑,告诉我做证婚人其实很简单。

我知道她指的是程序和台词的简单,她不知道我想的是:作为一个事情的证明人,作证明之前首先要了解这个事情,作了证明以后则要对所作的证明负责。我认识他们的时间并不长,还算不上有深入的了解,如果他们能珍惜缘分善始善终那倒是无妨,如果出现其它结果我岂不是要背负一个错误的证明?

但是我又不忍拂却他们的信任和希望,左思右想之后,我说:好吧!那你把婚礼程序和证婚人要讲的台词先发过来我看看,以免到时候出差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