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给我“上了一课”
----
周 文 建
03年妻子中科院博士毕业，获得一份到西班牙做博士后的“Offer”，建议我赴欧陪读。其时，我遭遇交通事故不久，业务和心理处于困境，也想换个环境修复创伤，就从金华润华外贸公司辞职去北京。我有个要好的同学在德国，离开金华之前，特意去看望了他的老父亲。老人交给我一些金华霉干菜之类的家乡特产，托我带给他儿子。到北京以后，才知道由于政策变化，我不能如期获得签证。看来无法完成同学父亲的委托了，我心里觉得挺难为情。
八月十六日，我送她去首都国际机场。天下真是有凑巧的事情！在机场的候机室，坐在我们旁边的是一对年轻的母女。小女孩五六岁的模样，在我们的座位面前又唱又跳。旁边的座位上坐着一个金发女子，与女孩的母亲用外语说话，看样子与女孩的母亲是熟人或者同事。小女孩也过去爬到那个金发女子的膝盖上，仰着头与那个金发女子唧唧咕咕地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小女孩过来蹲在我座位旁边的茶几上，用手指头蘸着桌面上的水练习汉字。她告诉我她叫“彭可可”，并把名字写在茶几上给我看，字写得还挺大方有力的。我看她笔划的顺序经常出错，就教她写。顽皮的她又跳到妻子身后的凳子上，口袋里摸出一个小梳子，蘸上一点水，煞有介事地给妻子梳头化妆，说是要让妻子做新娘。看这小姑娘聪明机灵，我和妻子就逗她玩。
两个大人不知什么事起身离开座位，很长时间没有回来。这个小女孩大概平时比较顽皮，她母亲管束比较严格，不许她贪玩。所以，她母亲离开以后，她就像小鸟出笼一样，更加顽皮起来，居然爬到我身后骑到我脖子上！我怕她摔倒，连忙伸出手去扶住她的手臂，她马上又从我脖子上往前面滑到地上去，倒把我下了一跳。她叫我不要告诉她妈妈刚才她做的事情，我故意想逗她一下，就说：想要我不告诉你妈妈，你要给我一颗糖吃。
我当然只是玩笑，说完了我也没有在意。只见她一声不吭地回到她的座位上，从包里掏出来一个塑料盒子，那里面居然真的还有最后的一颗糖。她把糖拿过来气呼呼地放到我手中，然后一声不响地回到座位上。我开始也没有在意，继续与妻子聊天。过一会儿，我无意中往那个小女孩的座位上看了一眼，意外地看到那个小女孩在抹眼泪。我连忙对妻子说：不好，我刚才的玩笑把她气哭了，也许这最后的一颗糖是她自己的宝贝呢！说完赶紧拿起那颗糖走过去还给她，又是安慰又是道歉：叔叔与你开玩笑的，应该是叔叔给你糖吃呀，叔叔怎么能吃你的糖呢？叔叔不会告诉你妈妈的，小孩子本来就是应该玩的嘛！费了很多口舌才哄住她。
临近登机的时候，她母亲才回来，得知她们与妻子是同一个航班，这个航班是先飞到德国慕尼黑停留，然后转飞西班牙马德里的。她们母女两个正好是去慕尼黑，而且就是到慕尼黑技术大学。我匆忙之下没有什么准备，就拿出纸和笔来写了一个短信，请她帮我带给我同学。
大人的世界很复杂，尤其是中国正处于市场经济初期，诚信观念还没有培养起来，加上特有的历史文化，中国的商场更是尔虞我诈。我高中毕业以后就打工、经商，由于年轻而轻信生意合作者，曾经在东北损失整个车皮的货物。中学读政治经济学的时候，说资本主义是腐朽没落的，实际上，在成熟的市场经济体系中，诚信经营是非常重要的甚至是首要的原则。
十几年来经历的人和事，很多随着时间淡忘了，这件小事却记得清楚，它对我的触动比较大，它让我明白：我们不能习惯性地以大人的规则对待小孩子，因为小孩子眼里的世界是很单纯的，小孩子做事是很认真的，所以，在小孩子还不能区别玩笑的时候，最好不要骗她（特别是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