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广场“闲暇客”
周 文 建
今天又得闲暇，照例去武林广场“报到”，顺便也到杭州人才市场逛一圈。因为浙大本科（自考）全部课程已经通过，想看看有没有机会找份合适的工作，毕业后转移发展的“重心”或者说“方向”。
其实我并不想拿这个文凭去找工作，当初参加自考，纯粹是出于面子的考虑，因为老婆是中科院毕业且留洋过的博士，自己却是金华一中（高中）毕业的土八路，是需要拿个正规文凭给老婆长点面子，也算是顺便给自己充电，提高一点修养和品位。其实老婆也知道，我的实际水平十几年前就超过本科了，现在在中医方面甚至可以当博导了，拿个本科自考文凭是轻松的事，也没有实际的意义。但是，我知道她有自己的小算盘：用自考占用我的业余时间，使我没有闲暇去“沾花惹草”。
高中（浙江金华一中）毕业后即开始谋职谋生，面试的次数已经记不清了，可谓“面霸”了，现在“不惑之年重谋职”，更是
“职业场的钻石王老五”。此前已经来过这里好多次，但是能够“入眼”的招聘启事很少，偶然有几个职位有点兴趣，坐下来一聊，发觉应聘者倒比招聘者资格更老，思维和学识水平也更高，很明显他不敢“娶我”。我自己也感觉不好意思：年纪一把，不给大学毕业生们提供一些岗位，解决一点就业困难，却与人家姑娘小伙子们来抢饭碗。
难得有几次负责人亲自来招聘，“慧眼识珠”，也有当面拍板的权利，我却又不愿“成交”，主要是对方那种私营业主的心态和观念，难以得到我的认同。还有几次是直接通知我面试，到了那里才知道是一些“垃圾”单位，是上门拉客甚至传销之类的营生，白白浪费我时间和往来车费。
这次也差不多，转了整个招聘现场，一无所获。出来的时候，在楼下门口有几个小姑娘在卖招聘广告报，五毛钱一份，就随手要了一份，往武林小广场那边走去。今天的天气颇有点冷，阳光却不错，暖洋洋地照着。走在武林小广场的小路中，银杏树的叶子不时地飘落在身上，哦，时序已是秋末冬初了。
武林小广场的中间有个椭圆形的小水池，本来是个音乐喷泉，但平时并不开启。水池的西侧有一排石柱，石柱之间有石凳，随便在一个石凳上垫了报纸坐下，享受着初冬的阳光，让思绪漫无目的地自由荡漾。
我坐的石凳左侧，一个身材绝美的少女在看书，她看得非常专注，半天时间纹丝不动。忍不住抬眼望去，呵呵！原来是个雕塑。有美女陪伴，在初冬的武林小广场晒太阳，感觉很舒服惬意。这本来是公共的雕塑，现在却好像成了我的个人伴侣，武林小广场也好像是我的私人后花园，在杭州这样热闹的都市，难得有这样的场景啊！
来杭州好几年了，经常路过这里，怎么没有注意到这个美女雕塑呢？可能是步履匆匆、心态浮躁，没有心情注意周围的美景吧？也可能是自己俗气太重了。我这人向来缺少艺术细胞，以前看见城市的雕塑，总觉得浪费钱财又占用场地，这次自己亲身享受到了身心的愉悦，才发觉自己以前的想法有点短视，其实城市的公共场所和公共空间是非常必要的。到了阴雨天，这种露天的场所就不能享受了。别急！我告诉你另一类全天候的场所。
上周末我正在武林广场看一个小型车展，有人打电话找我看病，我就叫她到武林广场来找我，因为天下着蒙蒙细雨，我就到杭州剧院里面等她。进大门上右侧自动扶梯，在二楼的宽敞的过道上旁边，靠墙放着两张沙发，一张单人的一张双人的，我来过这里一次，所以知道有这么一个宝地。沙发比较破旧，一屁股坐下去就像陷入一个大坑，虽然破旧倒也干净，两侧的扶手还有宽敞的木质平台，正好用来写字，对面玻璃墙的下沿，还有一排插座可以免费使用呢！因为是室内而且有灯光，可谓是全天候的免费场所。有一次我坐在这里用笔记本电脑无线电上网消磨时间，面前的过道上偶然有上厕所的人走过，会转过头来看看我，大概他们看见破沙发上坐着一个衣冠楚楚、气度不凡的中年男人，神态悠闲地陶醉在自己的电脑中，感觉到有点怪吧？
在杭州这样的大都市的闹市中心，找一个如此干净宽敞的免费场所那可是不容易的，如果是在消费场所，开销肯定不低，而且未必有这么大的空间。我发现这块宝地，是那次找厕所偶然发现的，因为武林门周边没有公厕，杭州剧院的公厕就对外开放，而且特意在广场边上树了指示牌，这也算是公共资源的充分挖掘利用吧！
自己虽然比较俗气，但是文化素质和社会公德却是上乘的，像我这样的人平时都感受不到城市雕塑的作用，难怪那些
“拾荒族”会把城市雕塑偷去当废品卖呢！这样的事情还经常发生。庆春路浙一医院附近，有个雕塑叫“卖菜的老夫妇”，一个老农正在称菜，秤杆上用铁丝吊着个秤砣。据报道，那个秤砣被那些收破烂的拿去当废铁卖了，重新安上一个，不久又被盗走，这样发生了很多次，城管部门只好通过媒体向公众说明：那个秤砣其实并不值钱，因为它不是金属做的，希望大家以后不要再偷走了。
我们看到森林中绿树鲜花很美丽，其实它的下面掩盖着污浊的腐败物，还有毒草，以及各种微生物，这是一个植物生态系统。城市社会也是一个生态系统，表面的繁华风光下面，掩盖着种种阴暗邪恶的人和事，好比森林中的毒草。拾荒者好比森林中的微生物，是城市中的分解者，虽然偶尔会不加辨别地把好的东西也分解掉，却是这个系统中不可或缺的成员，比那些阴暗邪恶的毒草总要好得多。
想当年自己流落京城，由于人生地不熟，心态也不够平和，又急于摆脱经济的困境，好几次差点陷入城市的阴暗污浊地带，至今对这段经历还是羞于启齿。不过，这半年的落魄经历，让我见识了城市生活的底层和阴暗面，也算是增长了我的经验：城市生活处处有污浊，首先自己的心态要光明平和。天子脚下、首善之区的京城尚且如此，其他城市的社会生态环境就可想而知了。
这杭州不大不小是个省城，社会治安还比较好，因为这里是中国经济最发达的地区之一。所谓“仓禀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老百姓生活比较富裕，人心思安，所以，这里的城市生态环境还算不错。古人说，大隐在朝，中隐在市，小隐在野。朝廷只有一个啊，鄙人今生在朝无望，只能隐迹于这个相对来说比较好的市井了。
周末如果闲暇，先到武林门“报到”一下，看看有无广场公益活动，如果没有，就沿着延安路悠闲地步行。过了凤起路立交桥再往前走一段，照例买两个包子外加一杯珍珠奶茶，找一个路边的公用电话亭，把奶茶放在电话机下的小台子上，就在这里吃完我的午饭，然后继续往前走。下了庆春立交桥拐进延安路购书中心，看看进门右侧第一个柜台上有没有文化方面的新书上柜，再从另一个门出去，到西湖边看看六公园的英语角散了没有……这几乎成了我的固定程序。但是，上周末到这里“吃午饭”，找不见我的“饭桌”了，原来电话亭和绿化隔离带都被拆掉了，可能为了拓宽马路，连这点公共空间也被挤占了。中国城市化过程中，城市公共设施的建设总是赶不上人口的发展，中国城市公共设施与发达国家相比，恐怕还差得很远。据说，在北欧的某个发达小国家，乞丐的生活都能赶上中国的白领，他们凭救济金就能生活得很舒服，而且可以住别墅呢！这样的一个结果是“养赖”。
杭州的文化韵味还算是比较浓厚的，低着头信步走在大街上，忽然就会有路边的一块青石板吸引了路人的眼光，上面刻着一首古诗词，内容当然是与杭州有关的。那天在武林小广场附近某处，我就踩到了一块青石板，驻足细看，上面刻着柳永的名篇《望海潮》：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可见北宋时杭州已是繁华可比京都汴梁（开封），南宋小朝廷迁都临安（杭州）以后，中国的政治文化中心就随着转移到这东南形胜之地了。
那天与妻子走过庆春路，偶然看见旁边一栋不起眼的旧小楼，原来是马寅初纪念馆，正好周末清闲，遂进去瞻仰一番。小小纪念馆，里面资料颇为丰富，从头浏览完毕，最触动我的还是马老的学术品格和凛凛傲骨。马老早年为同盟会员，北洋大学肄业，1910年毕业于耶鲁大学经济系，1914年获哥伦比亚大学经济学博士学位，后来担任过很多国民政府的很多高级职务，包括学术的、政府的职务。新中国成立后，同样又担任过很多学术的、政府的职务。按理说，这样丰富的官场经历，应该把他磨得非常的圆滑老练了。可是这个学而优则仕的老头却倔得很，大概是
“不愿为五斗米折腰”吧，他竟敢向国民政府最高层权贵叫板，直陈政府的贪腐，坚持一个高级知识分子的社会良心，惹得独裁者蒋介石发怒而被监禁。新中国成立后，又从经济学的角度最早提出计划生育的命题，与伟大领袖毛主席“人多力量大”的教导背道而驰，结果遭受错误批判而坐了冷板凳，赋闲近二十年！
相比于时下的一些学术人物，其学术品格和风骨简直有天壤之别。比如近一个时期到处显摆的杨教授，在祖国最贫穷落后最需要科学家的时候，他躲在美国不肯回来，把青春和才华都贡献给了友邦的山姆大叔，到老了不中用了，又凭着一点老本老着脸皮回到祖国来享清福。这倒也罢了，祖国不计前嫌容纳了他，可是这老头回来以后晚节不保，到处丢人现眼。先是脸不红心不跳地来一出祖孙恋，八十二岁的老头娶了一个二十八岁的姑娘，还美其名曰“上帝的礼物”，急得那些有学识的光棍汉们直跳脚，恨不得与杨大教授单挑决斗。然后，又到处拍政府的马屁，到处发表谬论，顺便带着孙女级的夫人游山玩水，这明显是受了资本主义
“及时行乐”人生观的毒害，他知道自己反正是快要入土的人了，行得眼前乐，哪管身后名啊！这与中国知识分子明显不同，中国高级知识分子向来重视名节特别是晚节，所谓“人过留名，雁过留声”啊！这杨大教授凭借着吃香喝辣泡小姑娘的资本是什么呢？好像就是多年前的一个诺贝尔奖。据说，当年杨教授为了独享学术成果，不惜中伤学界同仁。这样看来，不但在人品上晚节不保，其学术品格也为人所不齿。
曾经有很长一个阶段，我生活在农村，混迹于无所事事的农村青年之间，生活圈子低俗难耐，白白浪费许多年的青春时光。常常独自慨叹：像我这样生性高雅脱俗之人，生活在这样的圈子真是屈辱。
定居杭州这些年，生活圈子忽然从平地到高楼。因为老婆是博士，周围撞来撞去的都是博士，而且很多是女博士。青少年时期，对于“博士、教授”之类的头衔，简直觉得是神圣的光环一般遥不可及。现在那些曾经遥不可及的景象忽然就在身边了，才发觉头衔、称谓与一个人的真实内在的东西实在是毫不相干，比如上面提到的杨大教授，顶着教授的头衔，其实内心比俗人更俗，品格比常人更低下。这可能就是平常所说的“距离产生朦胧美”。
当然，距离也会产生偏差和失真，社会上流传着一种说法，说女博士都是只会做学问而没有生活情趣的书呆子，甚至被戏称为“灭绝师太”。这实在是无稽之谈！是一种因距离而产生的偏见。本人生活在女博士圈中，对此有比较感性的深刻的体验。女博士们也像通常的女子一样，所有普通女子的特点习性她们都有，甚至她们的脂粉气更浓，毕竟是
DNA 决定的嘛！
诚然，她们也有自己比较普遍的弱点和缺点，那就是社会经验和人情世故方面比较欠缺，心理和行为显得天真甚至幼稚。所以，有时候也挺让人尴尬的，你想想：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天真幼稚那显得很可爱，如果一个三十好几岁的大女人还天真幼稚，那就有点让人头疼了。其实这也不能怪她们啊！人的时间是有限的，她们成长和经历的环境比较纯粹简单。
像我这样的土八路、老江湖生活在女博士堆中，在生活和人生社会经验方面自然成了她们的“导师”，经常被她们围着问这问那，我也就当仁不让地做起她们的“博导”来，尽量给予悉心指点。当然，我这“博导”是免费的，而且可以毫不谦虚地说是够格的，除了她们的专业研究领域，其他方面我都可以做她们称职的老师。女博士们的智商和悟性确实比较高，有时候我也暗自称赞，不过知识面比较狭窄，虽然在专业知识领域很深入，但是在其他一些常识性的知识方面反而显得欠缺。这样的女人，如果放在下层或者农村里去过日子的话，真担心她们会喝西北风。
曾经有个女博士问我：海绵体是什么啊？我愣了一下，反问她：你问这个干嘛？她说，今天在办公室电脑里看新闻，其中一个新闻的标题是“他的海绵体像石头一样硬”，于是她就在办公室里大呼小叫起来：这个人的海绵体像石头一样硬哩！办公室里有两个男青年，还有另外一个女博士，他们听了也没有什么反应，大概他们也不知道海绵体是什么东西吧！
都说大城市藏龙卧虎，这点倒是不假。那年在北京大学听了一个讲座，那个主讲
WTO的老太太看上去年纪不小了，讲起数字来居然能背到小数点后面好几位，差点把我也给唬住了。比起我早年生活的乡镇，这省城当然也是藏龙卧虎的大地方了，很多的人和事都是以前看不到的。那次因为有点事情去浙江电视台，只有电梯一个入口，旁边站着一个保安，告诉我先要登记预约才能上去。我才注意到边上有个柜台，上面有几个本子，后面站着一个年轻姑娘，就走过去登记。那姑娘比较漂亮，也挺有灵气，她看着我笑了笑说：你到这里来过。我努力地回忆了一遍，这确实是第二次，曾经有一次来过这个门口，但是没有进去。这里每天来来往往的人这么多，她居然记得我一个偶然来过一次的过客，这小姑娘的记性真好。
不过，就像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城市大了也是什么稀奇事都有。武林门和延安路这一带，经常会看见有年轻的姑娘或者小伙子跪在街边，面前的地上放着一张白纸，上面写着五花八门的乞讨理由：讨十几元或者几十元钱买票回家；饿极了，讨十几元钱买饭吃等等。或者干脆用粉笔写在地上，这样便于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城市里生存确实艰难，特别是一些残疾人，但是像这样手脚俱全的年轻人出来丢人现眼，我是无论如何也想不通的，这些人多半是生性好吃懒做，骗钱去挥霍的。类似的情况其他城市也肯定有，金华汽车东站和火车站边，就有“免费赠衣”的人。看见有外地旅客模样的人走过，就会有人手拿一件未曾开包的内衣迎上来，说是做广告免费赠送的，旁边立刻有人故作好奇地走过来附和：哦？免费赠送的？一看就知道那人是托儿。这样的事今年以来遇到很多次了，因为自己不贪那点东西，也没有时间与他们闲扯，一般都不理睬他们直接走过去了。毫无疑问这是骗局，倒是不曾追究过他们到底如何行骗的？
我是新闻专业的，知道政府的新闻政策是：弘扬主旋律。所以，政府主流媒体一般不会报道社会阴暗面或者负面的现象。这种做法可能很多人不认可，认为这是不客观不民主的舆论控制。我倒是真心认可这种做法，从阴阳消长的角度来说，从协同学的角度来说，弘扬主旋律确实很有必要，这决定着整个系统会往哪个方向倾斜。社会需要惩恶扬善，而这其中政府扮演着很重要的角色，政府应该是最大的侠客，担负着除暴安良者、扶正祛邪的责任。如果政府都惧怕邪恶，那么老百姓就没日子好过了，只能造反，这将导致更大的混乱和暴力。
大城市还有与乡村不同之处是它的夜生活，在乡下晚上非常安静。大城市一般都有一些区域是通宵热闹的，一种是车站码头之类的公共场所，还有一种是歌舞娱乐场所。杭州城的主要街道上，都有通宵的公交车，九点钟以后开始运行，间隔半小时，我有几次后半夜才会杭州，搭乘通宵车到武林门转车，车上居然非常拥挤，都是一些消夜的年轻人。我虽然生活在杭州这样热闹的都市，但是从来没有什么夜生活，主要是自己不认可这种消遣的方式，甚至认为它有点荒唐。一天的忙碌之后，最好的夜生活应该是与家人在一起，放松地闲聊，或者在书房卧室独自阅读和思考，休整、充电、恢复和提升自己的内在容量。
昨晚又和博士妻子闹别扭了，虽然平时小吵不断大吵也常有，这次一气之下鬼使神差地随手把笔记本电脑往床上一摔！虽然是摔在被子上，可能是显示器和没有合上惯性比较大，居然把外壳的一只角给摔坏了。今天上午到特约维修部一问，因为我这个电脑十多年前的老款式，更换外壳需要一千多元钱！不舍得花这个冤枉钱，回来自己动手用万能胶和螺丝垫片把破损处固定起来，先将就着用吧！
本来闹别扭心情就不好，这一来心情更差了，写这篇文章纯粹是为了消磨时间和转移注意力，所以思绪非常混乱，写的内容自然也杂乱无章了。漂泊许多年，本以找到了隐居的好去处，结果还是不得安宁，天下最难夫妻事啊！